两个喜娘一左一右走上前,从方妩娘手里接过杜恒霜,扶着她走出房门。
闺房门口,放着一个大大的马鞍。
按照大齐的风俗,新娘子出嫁的时候,要跨马鞍,这是娘家人对她出嫁的一路祝福,希望她一路平安达到夫家。
跨了马鞍,一个男子在她面前躬身蹲下。
喜娘笑着道:“新娘子的大哥过来背新娘子上彩车了。”
大齐婚俗,结婚迎亲用的是彩车,不是轿子。
杜恒霜就知道是许言辉过来了,有些尴尬,可是这个时候,她执意不肯让他背,又让人觉得奇怪,反而惹人侧目,只好捏着拳头轻轻伏在许言辉背上,被他背了起来。
这是许言辉和杜恒霜最近的距离。
许言辉心神激荡,一言不发地背着杜恒霜出了二门,再走过外院的甬道,来到杜家大门外头。
杜恒霜想起昨夜的经历,这时才后怕起来。
是她自己执意要求回杜家待嫁,才被那贼人钻了空子。
杜家本就是商户的府邸,后来卖给别人多年,这是刚刚买回来的,确实不如京兆尹府邸安全,是她大意了。
如果昨天晚上不是安子常,她现在大概正在以泪洗面,不敢大大方方的出嫁吧……
杜恒霜的手上很快就汗浸浸的,全身微微颤抖了两下。
许言辉以为杜恒霜是害怕了,扭过头对着背后的杜恒霜轻声道:“没事,没事,很快就上彩车了,那萧士及我警告过他,他不敢为难你的,莫怕,莫怕。”
杜恒霜从来没有听许言辉对她这样和颜悦色过,又想起昨日晚上安子常说许言辉对她念念不忘,杜恒霜更是大囧,一时倒是忘了昨夜的险境,没有那样紧张了。
萧士及穿着大红的新郎官礼服,骑着一匹神骏的枣红马,带着一辆大红彩车,等在杜家大门门口。
看见许言辉背着杜恒霜过来,萧士及笑着下马,对许言辉拱手道:“霜儿没有大哥,多谢许大哥仗义,送她出门子。”
许言辉眼里闪过一丝阴霾,但是很快逝去,面上堆起笑容,对萧士及颔首道:“我是霜儿的大哥,应该的。”说着,亲手将杜恒霜送入彩车。
后面跟着的两个喜娘忙跟在彩车两侧,做好了出门的准备。
萧士及大喜的日子,心情极好,也不计较许言辉的态度,又拱了拱手,然后对着杜家的大门长揖在地,才回身上马,对着自己的鼓乐、仪仗,还有彩车道:“回萧家。”
立时鼓乐声起,仪仗喧哗,一路鲜花开路,热热闹闹往萧府去了。
杜恒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重,满心的喜悦似要溢了出来。
很快来到萧家,萧士及亲自下马,将杜恒霜从彩车里抱了出来。
新娘子下车,本来应该是喜娘扶着下来的,可是这一次,却是新郎官越俎代庖了,两个喜娘倒也不以为忤,捂着嘴嘻嘻笑了一番,才上前扶着杜恒霜,一径往萧家去了。
整个萧家披了大红,宾客喧嚣,人来人往,竟是热闹得不得了。
龙香叶今日也妆扮一新,脸上笑容不减。
到底是要娶媳妇了,她从此就是婆母了。
多年的媳妇熬成婆,她总算是能扬眉吐气了。
看见杜恒霜被一根彩绸牵着,跟在萧士及身后娉娉婷婷而来,龙香叶脸上的笑意更深。
新郎和新娘子进来了,喜堂上更加热闹。
杜恒霜被喜娘搀扶着,拜了灶台,再拜天地,然后是萧家的列祖列宗,父母高堂,最后是夫妻交拜。
两人对拜之后,锣鼓声又起,吹吹打打地将她送入了洞房。
在一旁观礼的人群中,盛妆的穆夜来居然看见了陈月娇。
两人都微微有些诧异,实在惊讶对方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萧家。
不过很快就别过头,看向别处了。
关芸莲站在萧泰及身边,羡慕地看着这一幕热闹的婚礼场景,悄声道:“……比我们成亲的时候,热闹多了。”
萧泰及笑容不改,轻声道:“这不能比。你是冲喜,而且家世比不上大嫂,我也比不上大哥,自然婚礼的喜庆不如他们。再说他们是长,我们是幼,我们怎么能绕过他们?这些话,以后不要让我听见。”
关芸莲赶紧闭了嘴,堆上笑容,出来帮着招待宾客。
虽然大齐有“戏妇”的闹洞房习俗,但是萧士及护得紧,刚和杜恒霜揭了盖头,喝了交杯酒,就赶着闹洞房的人都出去了。
新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,杜恒霜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,站起来要将头上沉甸甸的九凤挂珠冠取下来,萧士及居然又回来了。
杜恒霜不好意思地缩回手,有些害羞地问道:“你怎么回来了?外面的客都散了吗?”
新郎官这样急吼吼地回来,外面的人会想歪到什么地方,杜恒霜和萧士及心知肚明。
欧养娘和四个陪嫁丫鬟早过来了,此时正在新房伺候。
一见萧士及又进来了,那两个买来专门做通房的丫鬟立时火辣辣地看着他,心里都在暗自欣喜。
萧士及眼里只有杜恒霜,看着她道:“我回来嘱咐一声,天太热了,你快把这一套喜服都宽了吧,旁边的屋子是专门给你修的浴房,你去用用看,有不喜欢的地方,咱们过几天再改。还有,我吩咐厨房给你送些精致的小菜过来,你吃了就歇着吧,今儿一天累着你了。”说完转身就走了。
急吼吼地回来,只为了白嘱咐几句话,欧养娘和陪嫁丫鬟都笑了起来。
姑娘和姑爷的情分好,她们以后的日子就更好过了。
杜恒霜红了脸,坐到妆台前面卸了妆,又去吃了点东西,然后去浴房沐浴。
大大的浴房靠墙的地方,一个青玉浴缸非常醒目。浴缸上面一根切了半边的毛竹管,从旁边的屋子穿过来,里面流着热水,很快就将整个青玉浴缸注满了。
杜恒霜沐浴的时候,只让知画伺候,另外三个丫鬟是不能跟到浴房来的。
欧养娘便指挥着另外三个丫鬟在新房里布置打扫,安插箱笼等物。
知画坐在青玉浴缸旁边的小杌子上,舀了一瓢温水浇在杜恒霜白玉般无暇的背上,笑着低声道:“小姐坐在这青玉的浴缸里面,越发显得肤白胜雪,姑爷看了,都要合不拢嘴了。”
杜恒霜想起等会儿要做的事,连脚趾尖都红透了。
从浴房出来,杜恒霜换上烟霞紫薄如蝉翼的双林绢中衣,坐在妆台前面,让知画给她通头。
欧养娘看天色不早,早带着几个丫鬟出去安排她们自己的住处去了。
月洞门前响起几声沉重的脚步声,知画知道是萧士及来了,忙放下白玉梳,对杜恒霜道:“小姐,姑爷来了,奴婢下去了。”
杜恒霜点了点头,还没来得及回身,一个热热的身躯已经从背后附了过来,紧紧地搂住了她。
热热的鼻息带着些酒气萦绕在杜恒霜颈边,却并不难闻。
杜恒霜在镜子里看见萧士及痴迷的眼神,含笑道:“回来了?累了吧?”
萧士及在杜恒霜颈边深吸一口气,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让他更是热血倍看。
“……我去沐浴,你等我一会儿。”说完慌慌张张地奔入浴房。
杜恒霜忙要跟过去服侍他,却被萧士及拦在门口,“你不要进来,我一个人就可以了。”坚决不让她伺候。
杜恒霜也就罢了,自己回身来到小房子一样大小的千工拔步床前,脱了鞋,走进去铺陈被子。
她还没将薄被完全展开,一双带着皂夹香味的长大臂膀已经伸了过来,兜着她的腰一起上了床。
浓烈的男儿气息熏得杜恒霜全身抖了一抖。
“霜儿,霜儿,你终于嫁给我了。”萧士及呢喃着,将杜恒霜的身子在怀里翻了个儿,面对着自己,扶着她的后脑,低头就吻了下去。
温润的双唇还带着薄荷的清香,气息纯净,还带着几分香甜。
萧士及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舌头挤了过去,想从她的嘴里汲取更多的香蜜。
杜恒霜被他的急切吻得透不过气来,紧紧抓住他宽阔的胸膛,整个人软在他身上。
萧士及一边亲吻,一边将她抱在怀里。
虽然昨夜已经听方妩娘说过洞房要做的事,可是杜恒霜还是被这种坦裎相对吓倒了,手忙脚乱地挣扎起来。
“霜儿别怕,我会小心的,不会弄疼你。”萧士及一边说,一边低头看见了自己胸前的美景。
杜恒霜人面桃花,晕生双颊,怯生生地看着他……
萧士及有些迫不及待了。
杜恒霜羞不可仰,看向床边的檀木嵌金花鸟掐丝纱灯,连声道:“吹了灯,及哥哥,吹了灯好不好?”
灯光明亮,隔着粉晕的纱帐照到拔步床里,将床里的一切照的朦朦胧胧。
杜恒霜无暇洁白的胴体也似罩上一层光环,在夜灯下发出致命的吸引力。
萧士及有些不肯,粗着嗓子道:“亮着灯吧,我想看看你……”
杜恒霜更加羞涩,扭着身子从萧士及身下逃开,缩在床脚道:“不要!你吹了灯才能……才能……”
“才能什么?”萧士及看见杜恒霜这副样儿,心里一荡,竟不忍让她不快,回手一阵劲风,床边的纱灯应声而灭。
两人眼前有一刹那的黑暗,浓得望不到边。
不过两人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黑暗,萧士及长臂一伸,将杜恒霜又抱了过来……
细腻的颈项,有些消瘦的肩膀,嫩生生的俏佳人。
萧士及一时收不住力气,用力大了一些,杜恒霜闷哼一声,“……疼。”
萧士及忙松了手,在她脸上亲了一下。
杜恒霜只好捂住脸。生涩的反应,让萧士及觉得又新奇,又心疼,一时到不忍继续戏弄她,在她耳边轻声道:“我自小跟你爹习练童子功,十八年来从来没有泄过阳。——我怕你受不住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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