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素素也知道,这番话说出来,要把杜恒霜吓死,当然并没有这样详细解释,只是笑着道:“生孩子多疼啊,我给人接生过那么多孩子,自己早被那场景吓得不敢生了。”
这也不是白话。
生孩子的痛,在所有的疼痛指数中,是排列第一的,其厉害程度,大概只有男人的蛋蛋被捏碎的疼痛可以相提并论了……
原来是怕疼。
杜恒霜了然地点点头,笑着道:“原来如此,还好吧,等你到了那个时候,就不会想到痛了,只会想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。”
诸素素摇摇头,“别说这个了。”问杜恒霜:“你的奶回了吗?现在还涨吗?”
杜恒霜自从出了月子,就没有亲自给孩子喂奶了,而是找了两个乳娘给孩子喂。
“好多了。前些日子有些涨,不过……就好了。”杜恒霜把“吸吸”两个字含糊过去,也不好意思明说是谁“吸吸”的。阳哥儿现在只喝乳娘的奶,不能喝她的奶,一喝起来就更难戒掉了。
诸素素长眉挑了挑,抿嘴一笑,没有再问下去,“我给你的回奶方子每天都要用,如果有淤塞,让……吸吸就行。如果还不消散,我就加大剂量。”
杜恒霜应了,站起来道:“好了,我不劳烦你了。既然那耿夫人不错,我就去万家一趟吧。――万家虽然没了贵妃,但是又多了个贵人。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?还是不要贸贸然得罪的好。”
永昌帝这一手又打又拉,当然让毅亲王很不高兴。
万贵妃是给灭了,但是万家居然没有倒台,还弄了个万家女入宫做贵人,明显也是在敲打毅亲王,不要让他太得意的意思。
帝王之术,在于制衡。
绝对不应该让某一个臣下坐大或者抱团,而是要让两派互咬,上位人的位置才坐得牢牢的。
杜恒霜离开百草堂,回去让人挑选东西给万家送礼,同时准备过两天去万家赴席。
到了万家老太太寿辰那一天,杜恒霜一大早起来,梳洗好了,去看了阳哥儿,又去和平哥儿、安姐儿说说话,才登车去万家赴宴。
万家的宅子在宜阳坊,是永昌帝赐下的伯爵府。
因万贵妃的关系,万家并没有分家,三兄弟还是住在一起。
好在宜阳坊的宅子实在是大,就再来三兄弟也住得下,这倒没什么怨言。
杜恒霜下了车,被大门前候着的万家婆子引到后院。
万家二房的耿夫人竟然在二重垂花门前站着亲自迎接她。
杜恒霜笑着颔首道:“耿夫人多礼了,真是不敢当呢。”
耿夫人忙道:“柱国侯夫人客气了。来,快请上座。”言罢领着杜恒霜往上房行去。
杜恒霜目不斜视地跟着她来到上房,并没有东张西望地四处打量。
耿夫人暗暗点头,在心里暗道这个柱国侯夫人虽然年岁不大,但是却有几分气度。
“柱国侯夫人到了。”一个青衣小鬟打开帘子,对屋里通传。
杜恒霜跟在耿夫人后面进到中堂,看见一个银发老妪穿着大红寿字袍子,拄着龙头拐杖,端坐在上首罗汉床上。
“这是我们老夫人。”耿夫人笑着行了一礼。
杜恒霜跟着行礼,“祝老夫人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!”
万家老太太觑着眼睛问道:“可是柱国侯夫人?”
“正是。”杜恒霜抬头笑道,牡丹髻上的澄金翠羽鸾鸟分心衬得她越发眉黛烟青。
“真是个齐整模样。”万家老太太看了她一眼,觉得她跟那个欧阳紫总有些相同的气势,想起自己刚刚去世不久的女儿,就对杜恒霜不是很热络,随便点点头,“来了就好,随便坐,一会儿多喝几杯。”说着,就让人扶着去后堂更衣。
堂上有许多贵妇,跟杜恒霜也很熟识,都过来跟她打招呼。
杜恒霜并不在意万家老太太的冷然。再说她来又不是要在万老太太面前争宠,谁在乎她是热忱还是冷淡。
万家给她发帖子,是给她面子。
她出来做客,是给万家面子。
彼此都是面子情儿,到了就是情分,不到才是结怨了。
杜恒霜心宽得很,笑盈盈跟自己熟悉的人打招呼,在人群里溜了一眼,并没有看见毅亲王妃慕容兰舟,就知道万家对毅亲王还是有隔膜。
当然,这才是正常的,没有隔膜才奇怪呢……
杜恒霜在贵妇群中坐下,尽量显得不碍眼。
万家的大夫人和三夫人也过来跟杜恒霜打招呼问好,彼此寒暄两句,就道:“柱国侯夫人不要见外,等会儿唱堂会,柱国侯夫人要多点两出戏才好。”
杜恒霜忙道“不敢”,夸了大夫人娇俏,三夫人妩媚,又给三夫人的小女儿送了见面礼。
三夫人的大女儿就是万贵妃的侄女万玉儿,已经进宫做贵人去了,现在这个是万玉儿的嫡亲妹妹万宝儿,年岁还小,生得也俊俏。
一个夫人在旁摇着月白团扇,笑着道:“柱国侯夫人的女儿生得也很俊俏呢,柱国侯夫人,您看您的女儿,不知比不比得上万家这位四小姐。”
这话问得就是坑。
说比得上,肯定得罪万家。
说比不上,又好像一定要跟万家攀比,总是让人觉得怪怪的。
杜恒霜看了那夫人一眼,彬彬有礼地问道:“请问这位夫人贵姓?好像没有见过,面生得很。”
杜恒霜也不是省油的灯。一口咬定并不认识你,就是在表明你说的话,有挑拨离间之嫌。
是问人家认都不认识你,你又如何知道人家女儿长得什么样?还要跟万家的四小姐相比呢?
那夫人顿时有些下不了台。
一个跟杜恒霜交好的夫人悠然道:“这是崔家远房亲戚,柱国侯夫人不认识她,也是有的。”
原来是崔家人,难怪对杜恒霜跟吃了呛药似的。
万三夫人忙打圆场:“柱国侯夫人美艳绝伦,女儿想必也是美的,哪是我们宝儿比得上的?她就是烧糊了的卷子,也就自家人如珠似宝而已。”
“三夫人说得对,谁家的女儿不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呢?用不着跟别人比。”杜恒霜笑着说了一句,跟自己相熟的那位夫人回到后面的座位上坐下。
崔家那位夫人撇了撇嘴,摇着团扇也回去了。
中堂上明显分了圈子。
杜恒霜这样的新贵夫人是一圈,崔家那样的士族门阀是一圈,还有一圈,是两不靠的普通官员夫人,请来大概是凑人数的。
万大夫人和万三夫人对视一眼,都忍不住想擦一把汗。――这些夫人在别人家都是明枪暗箭的……
耿夫人刚不在这里,而是在隔壁耳间给管事婆子处理一些急事。
“二夫人,戈夫人早上说心口疼,要吃血燕炖雪蛤,还说小少爷昨夜睡得不安稳,想请御医瞧一瞧,不知道会不会有不妥。”那婆子满脸倨傲,对耿夫人并没有下人应有的礼节。
戈夫人便是万二老爷纳的那个良妾,刚生了儿子不久,其实应该是戈姨娘。但是因万二老爷最近说要给她并嫡,所以戈姨娘身边的下人立刻改了口,称她是“戈夫人”,其实并没有扶正,还是个姨娘。
耿夫人似乎也不是很在意,只是皱眉道:“珍哥儿昨儿不好吗?发热了?还是着凉了?”
那婆子摇头,“没有,没有发热,也没有着凉,就是昨晚睡得不好。戈夫人说,早上看他有些没精打采的,担心他有事。”说完又道:“夫人您也知道,咱们二房就这一根独苗,戈夫人着紧也是有原因的,并不是她轻狂。”
耿夫人的大丫鬟银屏在旁边听了很是不虞,嘟哝道:“咱们二房的大儿子,都有七八岁了,什么时候他变成二房的独苗了……”
那婆子听出来银屏说的是刚被赶走的那外室戏子姨娘生的大少爷,撇了撇嘴道:“那戏子生的野种,也能跟我们戈夫人生的嫡子相提并论?――要是二老爷听见了,银屏,你就给你们夫人惹麻烦了。”
银屏被说得下不了台,红着脸道:“什么时候珍哥儿也成嫡子了?戈夫人、戈夫人,你们倒是叫得欢,等上了族谱并了嫡再说吧。别忘了你们戈夫人还给我们夫人下跪敬过茶。――嫡子,他也配?!”
“银屏!”耿夫人厉声打断她,“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多嘴?――去外面伺候去!”将银屏赶了出去。
银屏不敢强嘴,抿着唇倒退着出去。
那婆子更加趾高气昂,“夫人,您快去给请御医回来吧。若是珍哥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,就算戈夫人为您说话,二老爷也是不会跟夫人您善罢甘休的。”
这话就有些过了。
耿夫人淡笑道:“戈婆子,我对戈姨娘多有担待,是看在她为我们万家传宗接代的份上。――你又算什么东西?能来指使我?我今儿代戈姨娘好好教教你,什么是规矩!”说着,就对外面吩咐道:“来人,给我把戈婆子拖到后面院子里,打十大板。”
那婆子惊道:“你不能打我!”
“哦?――那就打二十大板!”耿夫人加了码。
戈姨娘院子跟着来的人见势不妙,忙回去报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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