柱国侯府的大车载着丹娘和她的两个孩子很快就到了长安城外。
卫星峰果然在长安城外等着,如愿见到了他的儿子和女儿。
儿子他还见过几次,女儿却是从来没有见过。
两个孩子依偎在丹娘身边,好奇地看着他,不知道这男人为何这样奇怪的看着他们。
丹娘咬咬牙,忍着泪意,道:“这是你们的爹爹。”又向卫星峰道:“这是老大山泽,这是老二婉莹。”
爹爹?!
两个孩子对视一眼,都是又惊又喜。――这就是他们在长安城做官的爹爹!
“爹!”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叫了他一声,拉着他的手,很是依依不舍。
卫星峰的眼圈都红了,他也是紧紧拉着两个孩子的手,怔忡一会儿,才对丹娘道:“……你等我。”
丹娘挑了挑眉,摇头道:“不,我不会等你。――我会好好带孩子长大,但是,你现在已经无权管我了。”
卫星峰深吸一口气,放开两个孩子的手,蹲下身来,仔细看着两个孩子的眼睛,道:“回家之后,好好念书,爹有空……会回家看你们的。”
“爹,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啊!”大儿子对卫星峰的印象还是有一些,很快熟悉起来。
小女儿婉莹还是有些怯生生地,只是看着卫星峰笑,抱住丹娘的手,将小小的身子扎在她身侧,只是偶尔露出小脸,悄悄地打量卫星峰。
卫星峰摸摸大儿子的头。“一定,爹一定会回去看你们。”
送两个孩子上了车,卫星峰再一次对丹娘道:“你真的不想留在长安?――我已经买下一所小宅子,写了你的名字。只要你留下。你就可以带着孩子住进去。”
丹娘再一次摇头,“你这又是何必呢?我说了不会打搅你,你也不要为难我,好不好?”
卫星峰无法。眼望着丹娘上了柱国侯府的大车。
赶车的车夫面无表情地扬鞭一甩,拉车的大马长嘶一声,拉着大车隆隆上路了。
卫星峰站在路边,久久地看着大车远去的方向,直到那车变成天边的一个小点,才垂着头,搭着手,转身往城内走去。
那一直悄悄尾随着卫星峰的崔家人眼见到他回了自己的宅子,才松泛下来。回去复命。就没有看见他走了之后。卫星峰又换了身衣裳,悄悄从自家宅子的后门溜出来,往长安城外飞奔过去。
丹娘带着两个孩子一路颠簸。走了快两天,又来到大王山的地界儿。
上一次。她就是在这里遇到山贼,很是心有余悸,就对前面赶车的车夫道:“这位大爷,我们能不能在这里歇一晚上,明日再走?”
那车夫回头,一句话还没有出口,一声响箭嗖地一声射过来,正射中他身旁的车辕。这车夫反应倒还快捷,立刻装作被箭射中的样子,吭都没吭一声,直直地从车上跳下去,滚到路边藏起来,盯着这边的动静。
丹娘听见那声响,撂开车帘一看,被那一只还在晃动的长箭吓得傻了过去。――怎么还有人来追杀他们?!不是说大王山的山贼已经招安了吗?!
“左牡丹!带着你的小崽子出来吧!――你男人说了,如果乖乖出来,就给你留一具全尸!”
车外传来几个男人放肆的叫喊声。
丹娘顿时心急如焚。
这里前不着村,后不着店,又是将近黄昏时分,周围连个行人都没有,叫她带着孩子往哪里藏?
还是如同和上次一样叫“救命”?!
丹娘只好扯开嗓子叫起来,“救命啊!救命啊!――有人要谋财害命!”
车下的黑衣人见状,马上举起大刀,道:“你既然不识抬举,我们就不客气了!”说着,就要冲上车辕。
铮!
又一声响箭传来。
这一次,却是直接射中最前面那个已经爬上大车的黑衣人胸口。
那黑衣人惨叫一声,从车上掉了下来,在地上抽搐几下,便死了过去。
后面的三个黑衣人立刻背靠背站在一起,警惕地看着四周,“谁?出来!――藏头露尾,不算英雄好汉!”
他们没有想到,杀几个妇人小孩这样艰难!
上一次追杀丹娘的那几个黑衣人,这一次死活不肯来。
这一次来的都是新人。他们原以为这一趟差事容易至极,还在嘲笑上一次那几个人被吓破了胆子……
原来人家不是被吓破了胆子,人家是早就知道这母子三人是硬点子!
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。
他们背靠背站着,满以为这样就不会被背后的冷箭射死。
却忘了刚才那个被射死的同伴,根本就是被一箭射中胸口而死的。
果然没过多久,嗖嗖嗖三声响箭,如同变幻方位一样,相继从三个角度一一射过来,将剩下的三个黑衣人尽数射死。
丹娘在车里紧紧抱着两个孩子,并不知道车外发生什么事。
车帘唰地一声被拉开,露出一个黑衣蒙面人的头,跟刚才那些黑衣蒙面人一模一样,丹娘又要吓得尖叫。
那人却拉下自己蒙面的黑巾,哑着嗓子道:“……是我,丹娘。”
却是卫星峰!
丹娘大惊,怒道:“难道真的是你丧心病狂,派人来杀我们不成,还要亲自来杀我们?!”
卫星峰苦笑,道:“我要杀你,什么时候不能杀,还要这样大费周章?”说着,撂开车帘,“你看外面。这四个人,都是我杀的。――从你们一出长安城,我就跟着你们,很是担心会出意外。果然不出我所料。他们也一直在打你们的主意。只是他们不知道,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”
丹娘从车里面爬过来,冲车外头瞧了瞧。果然看见四具黑衣人的尸体,一时恶心得要吐。
卫星峰忙道:“我跟你说过,有人要你们的命。你们回去的话,肯定是死路一条。――丹娘。还是不要走了。留下来,留在长安。我……我不会打搅你,我会把你当我的亲妹妹一样看待!”
两个孩子哆哆嗦嗦躲在车里面,捂着眼睛耳朵,不敢看外面的情形。
丹娘看了看满脸希翼的卫星峰,又回头看了看两个吓得失了魂的孩子,还有车外两次遇到的黑衣人,终于软了下来,喃喃地道:“……留在长安。他们就不会来杀我们了吗?――你告诉我。到底是谁要杀我们?!”
卫星峰抿了抿唇。“我不知道。但是你们留在长安,我能保证这些人不会再找到你们。”
“你待如何?”丹娘狐疑。既然这些人能找到他们一次、两次,自然就能找到他们第三次……
卫星峰四下看了看。见并没有人过来,天色也渐渐黑暗。就道:“我自然有法子,让他们再也不会找你们……”说着,卫星峰示意丹娘带着孩子下车。
到了这个时候,丹娘只有相信卫星峰。
她背上包袱,再次拉着两个孩子下了车。
卫星峰将地上死去黑衣人的尸体搬上了马车,然后将马车驾着,偏离了大路,往旁边的一条小径行去。行了一小段路,卫星峰从车上跳下来,拔出黑衣人身上的匕首,往那马屁股上狠狠扎了一刀!
拉车的马痛得惊跳起来,疯狂地拉着马车往前面跑去。
虽然只是一条小路,但是前面的路还算通畅。
没有跑多久,就听见轰隆的水声。
那马拉着马车,还有车里面的黑衣人尸体,直直地纵入深潭……
卫星峰追上去,探头往潭边看了看,确信马车和黑衣人都沉入潭底,才抹了一把汗,从小路折返回来。
找到依然惶恐不安站在路边的丹娘母子三人,卫星峰从丹娘身上接过沉甸甸的的包袱,一手一个拉起两个孩子,“走吧,我带你们回家。”
月亮升起来,一路洒下银白的月辉,将他们四个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。
那车夫还是一动不动,伏在草从里面,过了许久,等前面四个人的影子看不见了,才慢吞吞从草丛里面爬出来。
他将手放在嘴边,学了几声夜鸟的声音。
很快又有几个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,几个人一碰面,就压低声音道:“赶紧回去报与侯爷知晓。――这卫星峰,端得是心狠手辣。”
原来这几个人,是柱国侯萧士及派来跟踪丹娘他们一行人的。
他也想看看,先前扮作山贼追杀丹娘的那些人,会不会再度出现。
结果,确实有人出现,但是这一次,却是打着卫星峰的招牌。
说实话,若不是卫星峰亲自出现,将那些黑衣人都下辣手杀掉,他们说不定还会真的认为是卫星峰下的命令。
现在的情况表明,不是卫星峰的主意。――那到底是谁要杀丹娘母子呢?
几个人琢磨着,也回了长安城。
第二天,萧士及坐在自己的外书房里,听自己的手下说了这一趟跟踪的经历,也很是惊讶。
“卫星峰这人,实在不容小觑……”萧士及沉吟着,又问道:“那死去的黑衣人,你们觉得是谁派出来的?”
那几个人都是摇摇头,道:“卫星峰将他们放在咱们柱国侯府的车里,一起扔到水潭底下去了。”
萧士及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,过了许久,脸上才似笑非笑地道:“卫星峰可真是会给我找事儿。”又吩咐那个车夫:“你现在就去长安县报案,就说,你昨日送客人出城,半路遇到劫匪,将车抢走,里面的人都杀了,扔到了深潭底下,让长安县的县官儿给你做主,派人去把咱们的车捞起来。――咱们这一趟,可是吃了大亏了。”
那车夫应了,拿着柱国侯府的帖子就去了长安县衙,按照萧士及的吩咐,将状纸呈上。
那县官见是柱国侯的门人,恨不得把那车夫当祖宗供着,问清楚了车上都有哪些人,追杀他们的劫匪又是什么样子的,车夫一一问了,县官画影图形,发下海捕文书,追捕这四个黑衣劫匪。
车夫还带着长安县衙的衙差去那大王山附近的深潭,企图将大车和车里的黑衣人尸体打捞起来。
结果那深潭底下通着另一条大河,大车连带黑衣人的尸体,早就被暗流冲到大河里去了,只在岸边寻到一具马尸,正是柱国侯府的马。
没了黑衣人的尸体,当然无从追查,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。
崔家知道之后,发现自己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回来,特意派人去查看一番。查看之后,都以为那些人在追杀丹娘母子的时候,不小心一起坠入深潭死了,觉得正好,连灭口都不用了,便心安理得地将此事放下,开始为六月初六卫星峰和崔盈盈的大婚做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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