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 氐人非人

来时就没穿衣服,这事情就不好办了。

这个责任追究起来,也得是水牢那边背锅。

至于说药堂这边,往大了说,那是管理粗糙,没有把教具养护好。

往小了说,反正教具使用时穿着衣服多有不便,就不如直接就不穿来的省事。

可是,不管往大了说还是往小了说,那都是针对教具的。

氐人女子可是活生生的人啊。

就算她不是相柳国的子民,也不随意剥夺她身为人族的人格啊。

是人,就需要得到与人格相匹配的待遇,不给穿衣服岂不是与牲畜没有区别?

阿旺用自己的理论与白术抗辩。

可以看得出,白术认真听讲,是在给阿旺内门长老这个身份面子,实际上并不认同阿旺的理论。

等阿旺说完之后,白术显得十分不以为然。

“惊神长老,我想您应该知道,氐人只能算是一种生物,不能真的算作是人。

至少,在我们相柳国,它们只能被看做是生物。

看作那种,如祝余之植物,如当康之动物。

长老何曾见过,穿着衣服的粮食和牲畜啊?”

阿旺当然没有见过穿着衣服的作物和家畜,他只是从没有想过,氐人在相柳国不能被看做人,要被看作牲畜这件事。

见到阿旺脸色不善,白术忽然将趴在讲桌上的氐人女子翻了过来。

指着女子两腿之间的部分说道:“长老请看这氐人女子的下身。”

阿旺依言看去,就看到一副肿胀溃烂的画面。

阿旺皱着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,他显然意识到氐人女子曾经经受过怎么样的折磨,却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诘问白术。

白术见状,率先开口。

“这件事情,与我们药堂可没有关系。

本堂主动像长老展示这些,是想像长老证明一件事。

这氐人女子能来到我们药堂,显然比在水牢时过得舒服多了。

虽然一样没有尊严,至少不用遭受那般屈辱的折磨。”

阿旺冷哼一声,没有说话。

他不能赞同白术的说法,因为这明显是在比谁的人性更恶。

进行这样的比较,虽然能证明药堂的下限比水牢更高,却一样暴露了这种行为的上限仍旧低得可怕的事实。

只不过,阿旺此刻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这一切的能力。

所以,他犹豫了,他陷入了一种不知所措的彷徨。

如果你不能做出判断,或者不能接受做出判断之后的结果。

或许,你会本能的想要按兵不动,与整个世界都维持现状。

此刻,若想推动阿旺向着做出选择的方向多迈上一步,或许只需要一个鼓励的眼神。

又或许,只需要氐人女子的一个挣扎,亦或是一声求救。

遗憾的是,氐人女子终究没有任何行动。

不仅仅是甘于好似一架木偶一般任人摆布,甚至在被人随意摆布时,连哼一声的念头都没有。

阿旺知道,氐人女子的身体还活着,她的道心其实早就已经死掉了。

她那呆滞的眼神不是因为绝望,而是因为早已失去了居住在里面的灵魂。

阿旺紧紧咬着后槽牙,向白术点了点头。

表示自己接受了白术的解释,不会再纠缠这件事情。

白术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,示意阿旺自行带器堂弟子找地方旁听,便继续讲述起自己的授课内容。

阿旺对于白术的学识十分满意,对于后者对于经络的认识,更是十分钦佩。

虽然在他的影响下,器堂弟子无论如何好奇,始终没有任何一个人靠近讲桌,去触摸那活生生的教具。

尤其是夜寂,在感受过藕荷的温柔之后,更是一点也提不起对氐人女子的兴趣。

就是吧,要是能先摸摸,确认手感,就更好了吧?

或许是看穿了夜寂的心思,阿旺给夜寂的后脑勺来了一下。

这一下没有用力,全然是在提醒夜寂。

夜寂尴尬一笑,没有说什么。

这时,台上的白术忽然开口。

“既然器堂的诸位新弟子对于经脉之说没有什么兴趣,那本堂要开始下一个内容了。”

阿旺没有回答,只是示意白术继续。

白术问了弟子几个药理上的问题,随后便从储物袋里面取出一瓶金黄色的药剂。

有此,白术开始了关于药剂和药理的授课。

阿旺听得很认真,偶尔看到器堂弟子走神,还不忘提醒他们也认真听讲。

技能与品格并无正相关,不管衣堂的行为是否令阿旺不齿,至少白术在学术方面,确实可以当这帮新弟子的启蒙导师。

尤其是当阿旺发觉,白术配置的药剂,似乎是为氐人女子量身定制之后,他对白术的主观印象都跟着改变了几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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