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章 那一年啊

不离还是低估了卿卿的战斗力。

他以为她今天的活动范围,也就是村后砍木头预谋烧炭而已。

“卿卿,换下来的衣服哪儿去了?”

“呃——你要不喝点水?”

“不要转移话题——你不会是把我们的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吧?”

不离刚好点的脸色瞬间又沉下去了。

他就怕她会胡来,才把换下来的衣服都藏起来了,她是怎么发现的?

“我没用冷水啊,我烧了热水洗的。”她见瞒不住,索性招了。

不离悬着的心这才放下。

这会可没有洗衣机,现在这个温度,大部分农家女都会把衣服拿到溪边,就着流动的水洗。

“你真用热水洗的?”

“真的呀,其实我是想去溪边来着,可摇摇不是烧炕嘛,我看火还没烧完,空着也浪费,就烧了一大锅水。”

闲着没事想洗点啥,屋里熘达一圈,发现换下来的衣服没了。

“你也真是狡猾,竟然把换洗衣服藏到房梁上,我要不是个土木女,真就找不到。当然,我也是有一定反侦察能力的,洗完的衣服我晾到摇摇家院里去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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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不是不离太仔细,她完全可以等衣服干了偷摸拿回来。

专业都用到这地方了,她还挺骄傲。

“就是怕你凉着才藏起来......于扶摇为什么没拦着你?”

不离有点不想给于扶摇发奖金了。

摇摇今天没去采药,所以不离打算从自己的收入里拿出些奖励她陪着卿卿这几天。

但这丫头俨然是不怎么靠谱的样子,让她办的事儿一件也没办明白。

“她让我支走了呀,你难为孩子干嘛?别说是摇摇,就是——”

她本想说,就是你,拦着我试试?

刚在坡底下,要不是他用男色作弊不要脸,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回来。

“你是觉得我特别烦是吧?”他的声音突然澹了下去。

“呃——”卿卿非必要时不会说谎话,又不好意思说是有那么点啰嗦,于是话锋一转,“不离,你干嘛这么小心啊,生理期这玩意每个女人都有啊,我体质也不错,没必要整的跟我得绝症似的吧?”

“你体质不错,所以,掉头发宫寒以及脾胃不好都是怎么来的?”

“职业病那不很正常?打工人有几个没毛病的,咱就顺其自然,没有必要太那啥吧?”

卿卿本想说没必要太矫情,话到嘴边,看他的头越来越低,就好像很沮丧似的,于是换了个委婉的词。

“一切的大毛病都是从小问题里衍生出来的。我妈你见过的,但她没养过我。我是家里超生的孩子,家里为了保住工作,就把刚出生的我送到了姑姑家。”

“啊?”这话题转的有些快。

卿卿想起来了。

之前俩人说过一嘴彼此的家庭情况。

她是在一个相对幸福的家庭里长大的,虽然家里教育她的方式跟别人家不大一样,但却是父母呵护下长起来的小公主,从来没缺过家庭温暖。

当时不离就说过,他的家庭环境跟她不一样,比较复杂。

“我是满10岁时才知道,我叫了10年的‘妈’是我姑姑,如果不是那年她得了癌症晚期,我想这个秘密会一直瞒着我。”

“10岁——是我下井救你那年吗?”

“嗯,就是那年,不过是你救我之后发生的事。”

对他来说,那一年是分水岭。

发生了很多值得他记住的事。

那是他第一次遇到了自己的天使。

也是他第一次知道,他不是家里亲生的小孩。

很多之前不明白的事,突然就有了答桉。

“我姑父,就是我十岁以前的爸,特别不喜欢我,当时我上面还有哥哥姐姐,比我大三两岁,姑父经常半夜起来给他们做吃的,方便面那时候很贵你知道的,买回来放在那,等我睡着了泡着吃。”

“不要脸。块八毛的东西至于?他们家里很穷吗?”

“不算富裕但也过得去,但抠跟贫富没关系。如果某一天,他们等不到晚上,想要白天吃,就会在面里加尖辣椒,我小时候不能吃辣。其实也不必如此,我本来就很讨厌方便面的味道,给我吃我也不会吃。”

他只是很困惑,为什么爸爸对待哥哥姐姐跟对他不一样。

“你要是遇到我多好,我小时候可有钱了,我爸一个月给我30块钱零花钱,而且不是按天给,是一起给,我是那一片的富崽儿,你要早点遇到姐姐,我天天请你吃。”

陈卿卿听的特别心疼,她突然有点明白不离为什么这么会照顾人了。

这是长期寄人篱下后养出来的习惯,小时候总被当成异类的孩子,为了博得家里的关注,总会更努力一些。

所以他成绩才会那么好吧。

怪不得有些事她还没想到,他就已经注意到了,这份细致背后藏的是一个孩子求而不得的执念。

“如果不是姑姑走的那么早——”他咽下半句真话没说,这点倒是跟卿卿一样。

只说一半真话。

她理解的那半句没说的话是,如果姑姑没死那么早,他可能会有个更好的童年。

但不离是不是表达这个意思,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。

“你姑姑是得什么癌死的?”她听到这,突然有点明白了,难道——

“子宫内膜癌,发现的时候就太晚了。这个病早期其实挺好治的,不规则出血也很容易发现,但是她一直月经不调,也就没当回事。”

也不能说是没当回事,只是帮弟弟养着孩子,已经在婆家面前低人一等了,哪怕不离的亲爸亲妈给了不少钱,姑姑在人家也是低人一等。

就有点小毛病也不当回事,随便在村里的诊所拿点药吃吃。

耽误久了,发现不对劲再去看,已经来不及了。

“就因为我的存在,她自觉低一人等,在婆家拼命干活,冬天去河边洗衣服,挑水,什么活都干,我不让她去,她嘴上答应的好,等我上学偷着去。”

陈卿卿突然就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紧张生理期了,这孩子太可怜了。

心疼之余,她的智商也没下线。问出一句话,让他因回忆冷掉的心瞬间躁动,或者说,是紧张。

“既然你姑姑一家全员都是坏人,你何必这么自责。”

她说的是全员坏人,包括那个姑姑。

不离一句姑姑的坏话都没说,用的也都是温情的描述,普通人是听不出问题的。

但她可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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