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不要说说具体计划，咱俩现在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。”西里斯望着后视镜，打轮并线。
“不行啊。”黎恩摸着下巴，调了下座椅的位置，看向西里斯，说道：“[命运光环]的特性我们并不了解，甚至没人真的了解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，如果把一些东西说出来，光环会将计划转变为某种对肖恩有意义的事物？”
“差不多，事情只能在你我脑子里存在，不可以说出来，在一切结束前，我们要把这件事只当做痴人说梦的魔幻故事，细节问题我会考虑。”黎恩说完的几秒后，又说道：“这世上，只有我能有办法击破[命运光环]。”
痴人说梦。
西里斯觉得，他的比喻很合适。
面对S第一位的天赋能力，世界的一切法则都将被扭转，想击败肖恩·怀斯曼的方法在这个世界上理论就不存在。
书中的主角最后总要获胜的。
即使是悲剧的故事，主角的对手也少有能获利的。
大多数，故事的角色最后都要归于落寞，幕帘拉上后，唯有观众的掌声或是唏嘘还存在，余音环绕，记述着刚刚发生过的故事。
当一段事件的驱动者从编剧变为了主角时，能改变故事走向的，唯有……观众？
西里斯瞬间明白了，黎恩的办法有多么离谱。
如果玩家来自另一个时空，他……打算打破那面时空的墙壁？
“真是符合你的为人处世。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
二人不再多说任何一句话，这属于一对奇怪搭档的特殊时刻。
西里斯驾驶着车子转向一条小路，黎恩甚至从没和他说过要去哪，便从只言片语里清楚知晓目的地是鲁尼加的仓库。
“喂，西里斯，我问你，你为什么要支持我弄死他？”黎恩口中的他是肖恩，作为史学家的西里斯即便脱离教团，但尽量去观察每一种难得一见之物都是他们的职责，杀死肖恩不符合他的职业作风。
“还用说嘛。”西里斯说道：“那混蛋未来可能会杀死咱们，而且黎恩，你注意用你新的超凡职业看看他，肖恩·怀斯曼可怕的就像個恶魔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黎恩的[千手旅行家]可以看到人背后的性格，当你站在他面前时，会有个影子在身后浮现，就如同当时骗瑟时说的守护灵，但那个影子真的只是个影子，只有表情在漆黑的面庞上浮现，令人以此来推测目标的性格。
瑟是冷淡、瑞秋是笑容、西里斯是贱、艾文和修尔兰有两个影子，诺是严肃、奥米是五面。
肖恩·怀斯曼是诡异却又温柔的、拧巴的微笑。
勇者，才是魔王。
没多久后，车子停在了名为荷城的郊外城市里，这里算是自治州最为贫穷的区域。
“到了。”西里斯踩着刹车，把车停在路边，正对着对面的仓库区。
“看来咱们是第一个到的。”黎恩观察一番后说道。
“你为你那群祖宗准备了什么陷阱？”
“我在你们心里面是不是就是个到处暗算别人的畜牲？”黎恩笑着问道。
西里斯用沉默代替承认。
黎恩笑了笑说：“你可以把我为玩家们所做之事以一个词概括，那就是雪中送炭。”
西里斯摇了摇头：“雪中送炭难免带着成功者高高在上的怜悯，我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不需要救世主，无论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。”
“如果可以，我更喜欢当那个留下营火的旅行者，不论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后来者，都可以在这里停留，如果他们真的要感谢谁，那就感谢发行商吧。”
“发行商？”
“没事，我想近距离看看，最起码我要知道肖恩的能力到了什么地步。”
说着，黎恩推开车门下车，走进雨夜中。
西里斯在座位上沉默了一秒，再度把那种看热闹的表情收敛回去，然后转身，推开车门下车，一起走入微凉的雨夜。
……
“准备好了吗各位。”
“哦哦，武器统一一样，战术冲锋枪，高热匕首，还有传颂者分配的二十六发水银子弹。”
“我这里已经收集好所有的治疗药剂了，这次药剂的效果比以前还要过分。”
“格里克商铺的武器在1.0版本还是最优解，至少武器的词条都带有加经验值的效果，还有……我准备了几枚手雷，有尖叫效果的手雷，可以转移注意力。”
“我明白，你怕的是不是出现《最后生还者》里那种听声辨位的怪物？”
“谁说这个了，忘了当初芙蕾雅是怎么学鸡叫转移注意力的了！”
“别提那档子事了！”
“别吵，各位别吵，听老大说话。”
“无名什么时候成老大了？啊哈哈哈哈。”
“大饼你闭嘴。”
无名沉了一口气，举起一只手喊道：
“我们是——”
底下的人齐声喊道：
“三姐联合会！”
“我们要——”
“抢他妈的仓库！”
“我们的目标是——”
“全员满级！”
“好，散会，师傅，还有多久到啊？”无名看向一脸淡定的公车司机。
司机淡淡说道：“下一站。”
等这小二十人乌泱泱的下车后，司机点上一支烟，抽了一口后，手指哆嗦了一下，烟与冷汗一起掉在地上。
“操……这座城市没救了。”
玩家没什么好手段到处乱窜，这该死的游戏没有传送系统，买车又得有驾照，抢劫付出的代价还贼大。
说到这里就说说这两天玩家对该世界的某些限制类发现。
玩游戏玩的是什么？自由。
但是自由过头就会出现游戏内部崩盘的情况，于是不同公司运营商针对限制玩家做出了不少方法。
比如罚钱、限制账号登录时间。
但是《猎天使战纪》显然不玩那一套，他们玩的就是个现实，您进监狱了，那就服刑。
第一个吃瓜的玩家当天下线后立即斥责了任地狱发行商，谴责他们的不良做法，据那位玩家描述，牢房里度日是这样的……
进监狱时，如果守卫觉得你不顺眼（全靠长相），就会先打你一顿，你会带着流血和骨折的BUFF进入牢房。
虽然游戏的痛觉系统减弱很多，但尖锐的骨头碎片，刺透血管扎破皮，它还是疼，而且是无时无刻的疼。
牢房里到处都是臭虫，十几号人像稻草人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或靠在墙上，每个人脸上几乎都写着杀了我的标签。
混杂着屎尿味汗臭味和霉味的浊气直冲鼻腔，饭菜骚臭的要命，不吃就会降低健康值，即使死亡了再复活也在牢房里，血量也不会多健康，吃吧，那个糙米能把嗓子划破了。
就是这种环境，玩家想提前出狱，就得消耗经验值，而且必须是坐满一顿饭以后才能消耗经验值出狱。
任地狱公司也会玩啊，人家推出了一个快速坐牢体验卡，让玩家线上花钱就能在坐牢后立刻跳到出狱阶段。
他们显然低估了玩家的节操。
这群人里有不少sm患者，许多城市的监狱业绩在短短几天里增增的上涨。
而那些不愿受虐的玩家也发现了其它有意思的监狱，有那么几座城市的监狱待遇好的惊人，你甚至能在监狱里把家人接过来一起住，甚至能因为午餐没有柳橙汁而去告监狱看所长。
其中就包括了贝加克自治州。
而且在州政府门口还挂着一张“监狱战斗塔”的海报，这座塔据悉会有爬塔似的奖励品，对玩家而言吸引力简直就是绝了。
已经有一大批玩家约好，摩拳擦掌的准备等自治州监狱塔建好后，组团来这里犯罪进监狱。
……
仓库区一带被警戒线围上，标志有畸变生物的危险标签每隔二十米插在地上一个。
玩家们找了个安静无人的地方，没有着急进入那片危险的区域里。
“七种正统职业，选哪个？”
芙蕾雅把七个符文都拿了出来，嗯……符文到了玩家这里会以虚空鬼画符的形势飘荡在半空。
她把符文像开屏般扇形展开。
无名说：“我收集了一些情报，现在[观星者]数量最多，其实就是法爷啊，但是咱们如果按照正常逻辑验算，大家擅长属性是哪个就应该选择哪个。”
“那岂不是精灵都是法爷了？”精灵男埃文斯说道。
“听说过战法师吗？”罗斯柴尔德说道：“[观星者]+[战争之人]不就是战法师了吗？[观星者]+[剑士]就是圣骑士，[观星者]+[军团]就是星象召唤师，[观星者]+[血肉信徒]就是卡卡罗特。”
“这游戏……这么看好像很牛逼的样子啊……”
“那个[旅人]似乎选择的人数不多啊？”存在感薄弱的白文说道，他看着[旅人]介绍是求生和控场类职业才注意到的，毕竟白文胆子比较小，他这样的人很喜欢躲在门缝里求稳。
“传颂者……是什么职业？”有人问道。
芙蕾雅回忆起暗天使降临时的场景，说道：“可能是错误序列。”
“要不要问问传颂者？”名为狗剩的玩家说着的时候已经联络上[符文·眼]。
在等待期间，说一下这位狗剩，他只是个休闲玩家，在米德加斯事件时作为没被选中的玩家，却因为和多弗朗明哥线下对标获得了[符文眼]的使用权，他和黎恩之间属于传销组织发展下线的那种关系。
另外，狗剩这个ID名因为独特性，能卖出不少钱，他玩游戏的目的也是为了把号练起来以后捞一笔。
其实黎恩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，他坐在集装箱上，西里斯坐在旁边不远处抽着烟杆。
“西里斯，我本来打算让他们自由发展，但这群家伙可能陷入两难了，他们不知道要选择什么超凡职业。”
黎恩本想的是让他们自己抉择，反正进阶的手段他都掌握着，无论你是[观星者]还是[战争之人]，都无所谓。
“[剑士]、[战争之人]和[机械侍从]。”西里斯说道。
“为什么？”黎恩大概能想出来，但当局者迷，他有些不想给别人做决定，毕竟自己走[旅人]这条路线其实当初有些逼不得已的意味。
西里斯说道：
“如果你想在自治州发展下线，就要贴合这里的习俗，圣徒局作为唯一你可以利用的超凡组织，[剑士]的途径学会后可以直接交给圣徒局。”
“[战争之人]是初期破坏性最强的职业，而且它的晋升方式也最简单，杀戮即可。”
“[机械侍从]涉及到改造，你可以利用奥米先给他们做实验，再让瑞秋给变为实验体的他们做机械改造来赚钱。”
最后他问道：“莪这个思路如何？”
你他娘的真有天赋啊！
黎恩都无语了，这些他不是没想过，但还有一个思路是让这群玩家做[血肉信徒]，那样必须做好事，更好控制。
“别想着让他们做[血肉信徒]，你要明白超凡职业之间的特殊性，也就是排斥反应，[血肉信徒]的升阶方式相当困难，特别是越到后期而言，虽然它的序列一可能是最强的。”西里斯说道。
“你是不是在我脑子里面种下过什么东西？”黎恩问道。
西里斯贱笑一声：“这叫天赋。”
黎恩也希望玩家能成长快一点，毕竟这群家伙任务做的越多他就能获得越多的经验值，根据[符文眼]互通的道理，他获得经验值了，瑟、西里斯和瑞秋也会相应的吃点剩饭。
发布任务方面，所有NPC虽然都能发布任务，但反馈上因为[天灾之书]的存在，黎恩和其他NPC差距如隔着马里亚纳海沟。
简单来说，玩家吃的经验值，他也能吃一点。
而玩家从他那捞到的好处看似比其他NPC更多，实际上，对黎恩来说，那点钱和道具，疏通点关系随便就能弄来一大堆。
但很多事情要多考虑一下，玩家的上限必须控制好。
一旦这群混蛋有朝一日脱离掌控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明白了，就照你说做。”
“不过，我希望他们自己看清楚发展方向，正好借着这个我不出手的机会，利用任务弄明白世界的战斗体系，再根据自己意向定夺。”
……
尽量选择【剑士】、【战争之人】或【机械侍从】。
由于【机械侍从】的超凡职业需要各位有某个部位是机械构造物才能晋升，所以有意向的可以先留出来。
后期会有【错误序列】，大家做好自己的工作，该来的总会来的。
我会把【剑士】与【战争之人】相关的技能书送给你们，如果有其他倾向可以再谈。
但我的意见是，各位先把这次行动当做一次演习看待，等结束后再针对面对的事物和自身价值评估计算一次，最后再选择职业。
与黎恩签订过契约的玩家们听到了回音。
“这么温柔吗……”芙蕾雅叹道。
这时则卷大饼说道：“总要有第一个吃瓜的，我先试试。”
他点击了[战争之人]的符文，玩家成为超凡者的方式不会像NPC那么繁琐，等级足够，属性足够，有相应的技能傍身，做过与该职业相似的事情，满足这三点就能成为超凡者。
大饼很快完成了超凡者的进化，[战争之人]序列八[战士]。
他望着自己的属性面板，说道：“各属性值都有增幅，血量和力量大量增加，直接涨了10个点，以后再升级，与这个职业相关的属性增幅会更多，超凡职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那不就是简单的网游职业吗！”
“不然入门门槛太高，谁玩啊？”
则卷大饼又说道：“也有不一样的地方，比如我自动学会了技能
横冲直撞]。”
“不管了，谁要进阶谁自己弄，十分钟后出发。”无名说着，沉默片刻说道：“不过根据以前的经历，传颂者的意见可以理解为官方攻略，大家自己定夺吧。”
有几名玩家完成了超凡职业的晋升。
包括芙蕾雅、禽兽、糖心、白文等一众“老臣”选择听取意见，先按奈住再说，他们现在需要的不是选择超凡职业，等级封顶才25级，相比之下，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路线更加重要。
作为暗影主宰一方第一个安排的正式任务，他们相信该任务是新手村级别。
只不过……
仓库的危险级别又不像新手村。
“贝加克自治州一带生产畸变生物，备好水银子弹。”
他们一边嘱咐着，一边趁着警卫不注意翻进了仓库区里面。
进入仓库区里面百米后，玩家们都吃了一惊，这里简直跟刚被剧烈轰炸过一样。
到处是干涸的血迹和残破尸体。
“有畸变生物的，也有被吃剩的人。”康文鑫检查尸体后，顺带带走了畸变生物已经发臭的内脏，然后说道：“这他喵是恐怖游戏吧？”
砰！
砰砰！砰！
几声有节奏的枪响来自糖心，洞察最高的她发现在黑暗中有游走的怪异生物，几声枪响后，那里冲来了几只看上去非常怪异的生物。
“畸变生物！”
“上消音器，开枪！”
在消音器的帮助下，他们没人平均之用一个弹夹的子弹便把那几只怪物清理掉。
“找到了！”
“这里写着鲁尼加商贸！门被加固过。”
“先等一下。”刚被拘留释放的禽兽此时说着，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套着麻绳的木架子……
“我说……你要干嘛啊？”一名玩家问道。
禽兽说道：“实验。”
他用木头和这里的废料搭建一座门型的架子。
看这形状……
有点儿像绞架？
“我要试试看，畸变生物能不能被吊死。”禽兽拜托则卷大饼帮自己把一个没死透的畸变生物手脚打烂，然后吊了起来。
看着这个可怜家伙不停挣脱的样子，禽兽暗暗说道：“原来如此……这世界的怪物是可以被吊死的。”
“你想得出什么结论？”糖心问道。
“这款游戏没有写过关于怪的弱点和有效击杀方式，论坛里玩家们都是根据自己臆想来判断，我们需要实践，畸变生物以人形姿态出现时会因为呼吸问题被吊死，那火烧和其它方式也应该是能够对他们构成致命伤害。”
禽兽说完后看着众人那副不想说话的样子，再次补充道：“实践出真理。”
“你只是闲得慌吧。”
也只有玩家在这种场合还能这么闲得慌。
特别是禽兽，自从发现这游戏能自己发明创造东西后，他一门心思全在制造黑科技上面，丝毫不在意什么超凡者。
不只是如此，禽兽是个人才，不但思路新奇，而且还会在工作中举一反三。
比如他拿出了一个弩，单就这弩箭，他就设计出了两种不同的箭头。
一种是用热胀冷缩原理，将箭头烤热之后怼进带固定槽的木条，等自然冷却之后，箭头便会和箭杆紧密联合在一起，这种箭矢能够反复使用很多次，直到箭头彻底报废。
另一种则干脆是用松脂和动物油脂混合，将铁锈片直接粘在箭杆上，上面还可以绑上TNT发射出去。
这种箭矢虽然是一次性的，并且穿透力差点，但只要能有效射中，基本上都能将带铁锈的箭头留在对方体内，造成持续性的伤害。
就算没有当场失去行动力，过几天大概率也会死于破伤风或者其他感染。
如果不吝啬炸药，甚至可以当做爆炸箭使用。
相比于难以附魔的子弹，他用科学的方式弄出了附魔弩箭。
所有人端着武器守在仓库前。
“好了，开始准备炸门，等门炸开往里面扔烟雾弹！”
“明白！”
无名拿出了一个粘粘式遥控爆雷放在鲁尼加仓库的门上。
他正准备按下遥控按钮的时候，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众玩家身后，所有人几乎都没反应过来有人出现。
“请问……”
金发青年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。
有人神经反射的回头开枪，几乎是贴脸的距离，但肖恩只是微微闪了下头，子弹在出膛的瞬间便已经偏离轨道。
肖恩站在那里，看着众玩家面露狐疑，问道：“你们……是偷东西的人吧？”
随后他又自己碎碎念道：“他说的果然没错，这里不但有小偷，而且还是会向着我毫不犹豫射出子弹的，恶徒？”
身在远处的黎恩拿着望远镜看着这一幕。
在他的眼中，肖恩背后那个影子上的表情中，本是满是温柔却有些许诡异的笑脸，突然如狂笑般裂开了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