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秋后,洪水至。粮不留,饿肚皮。这个民谣在一夜之间,传遍了整个金陵城。
祝总督听到这个民谣以后大发雷霆:“立即给我查是谁在妖言惑众?”
霍知府面色也很难看:“大人,卑职已经查明这东西是从扬州传过来的。”
“我会立即派人去扬州查,幕后之人居心叵测抓住了定要重罚。”
话刚落,外面随从说道:“大人,京城有信件送达。”
总督朝着霍知府说道:“你立即下去,遏制这个流言不要让它再扩散了。”
“是,大人。”
心腹随从走进来将一封信双手递上,说道:“老太爷,这是大老爷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。”
听到这话祝总督面色一变,能让长子这般急切定是非常重要的事。
接了信祝总督立即拆开,看完以后他的脸色神情莫测
祝明怀在信里说皇上钦点了两位钦差来江南。派一位钦差下来很正常。虽如今福州跟雷州几个开放港口成为纳税重地,但江南乃是粮食出产的主要之地,所以朝廷从没放弃对这一块的掌控。这些年,隔一两年就会派人下来巡查。可同时派两位钦差,却是破天荒地头一遭。
另外这两位钦差一位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兰奕,奉旨巡视各州县储粮情况;一位是工部右侍郎徐茂材,奉旨勘察河道。
左副都御史以及工部右侍郎,都是正三品且是实权的官员。
同时派两位高官下来,而且是一查粮仓一巡河道,再有如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民谣,祝总督也不安心了。
“将送信的人带进来。”
送信的是祝家大老爷的心腹丁达,此人也是祝家的家生子,是值得信赖的。
祝总督问道:“除了这封信,明怀可还有什么话交代?”
丁达点点头说道:“老爷说,这两位钦差都是首辅大人举荐的。”
祝总督皱着眉头说道:“我听闻首辅大人病了,已经好些天没上朝了吗?”
以首辅的身体状况要不了多久就会退下来,就算他自个不想退皇上也得让他退。
丁达点头说道:“是,首辅大人前些天确实一直病着。可五天前他出现在朝会上,上奏说要派人巡视粮仓跟勘察河道,皇上当庭准了奏。事后就有人去江府打探消息,并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。”
祝总督见丁达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,摆摆手道:“你下去吧!”
思索片刻祝总督将三位幕僚召来,就这事与众人探讨起来。
与众人商议完事后已经天黑了,祝总督就回了后院。
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,祝老夫人问道:“脸色这般难看,这是怎么了?”
“那民谣的事,你可听说了?”
祝老夫人点点头道:“听说了,散播这种传闻的人不知道是何居心?”
祝总督说道:“朝廷派了两位钦差来,一位巡视粮仓一位勘察河道。谣言刚起,钦差就要到,这也太巧了。”
祝老夫人面色一变:“老爷你的意思……”
祝总督说道: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,你尽快带着斓曦跟柏哥儿他们回京。若是无事,等事情平息后你再带柏哥儿回来。”
若有事,老妻带着两个孩子回京也正好避开这灾劫。
祝老夫人点点头说道:“那我明日收拾东西,过两日就回京。”
听到要回京城,祝斓曦有些愕然:“祖母,都说好了中秋后再回去,怎么现在就让我回去?”
祝老夫人说道:“不是让你回去,是我们都回京去。”
祝斓曦再迟钝,听到这话也知道事情不对了:“祖母,可是出什么事了?”
“没什么事,就是想你爹了。”
祝斓曦怎么可能相信:“祖母,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了,有什么事你告诉我。”
见她一脸坚定的样子,祝老夫人就没瞒着了:“外面传闻中秋后会有洪水,而朝廷也派人来巡视储粮情况以及勘察河道。你祖父担心会出事,就让我带着你们回京。”
“担心洪灾,还是担心有人作乱?”
祝老夫人道:“两者都有。斓曦,我们留在这里只会让你祖父分心。”
确定回京的事无法改变,祝斓曦赶紧回屋写了一封信交给常随:“你立即带着这封信去平洲交给清舒。”
希望清舒能看到信后,就跟易安立即返回京城。
祝老夫人走了的第三天,林巡抚的夫人封氏也带着儿女回了京城。
两位夫人的离开,让不少人暗暗猜测原因。而随着两位钦差即将到江南的消息传开,很多人开始不安。这些人不安,可不仅仅是害怕真有洪灾。
祁老太爷接了京城的一封信后就派人叫了祁夫人过去,然后将两位钦差即将到江南的事告诉了她。
祁夫人问道:“公爹,皇上这是何意,莫非是听到什么传闻了?”
祁老太爷知道她的意思,笑着说道:“就你们这小打小闹的,上达不了天听。不过两位钦差来得太诡异,洪灾的传闻十有八九怕是真的了。”
“公爹,那我们该怎么做?”
祁老太爷说道:“祁家的事有我不用你管,你倾尽全力帮汤氏吧!”
祁夫人这会反倒心里没底了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公爹,若是没洪灾,官府会不会追责三娘?”
祁老太爷笑着道:“汤三娘不过是相信了个梦,然后掏空家底囤积粮食跟药材等物资。她的行为,并没触犯哪条律法。”
其实顾老太太跟清舒做了那么多事,可真正相信他们的却没多少。反倒是钦差的到来,让大家心里打起了鼓。
这些日子祁夫人一直都很忧心,就怕官府上面怪罪下来。如今有了祁老太爷这话,她顿时安心。
祁老太爷看了她一眼说道:“不过真有洪灾,汤氏也要兑现自己的诺言。要违背诺言囤积的屋子不捐,不仅会给她自己惹来杀身之祸,还会连累你跟祁家。”
祁夫人笑着说道:“这个公爹放心,三娘是个一言九鼎的人。她既说捐,就一定会捐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就算顾老太太到时候舍不得捐,他也不容许其反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