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6 矢志北伐

宋澄正在府中会客,来人是宋家故交,但是宋澄的兄长,前凉辅国将军宋混却并未露面,仅有其子宋林宗陪同叔父一起接待客人。

不过,来客对宋家的事情倒也有所耳闻,知道宋混不满宋澄自作主张,引乞伏鲜卑入城,因此深居简出,不再见客。

因此,客人倒也没往心里去,毕竟宋混并非傲慢无礼,轻视自己。

宋混之子宋林宗是晚辈,叔父宋澄与来客交谈,他当然是插不上话的,只得陪坐在一旁,听着他们谈论时局,时不时点头微笑,以示自己对他们的看法颇为认同。

这样的场面,对于宋林宗来说,自然是无趣的,就在他盼望着早些送客的时候,前院突然喧闹之声大作。

宋澄皱紧了眉头,自己在正厅会客,前院却在吵闹,这成何体统。

不知情的,还以为他们宋家连奴仆都管教不好。

说着,宋混抬脚便要去踹宋澄,若非身旁的鲜卑兵眼疾手快将他制住,宋澄少不得要挨上几脚。

当桓温的北伐大军来到南阳郡北部的鲁阳县(今河南鲁山县)时,也终于得知了前燕出兵的消息。

有道是,臣等正欲死战,陛下何故先降。

本就懊悔,如今又被兄长斥责,一想到自己祸及家人,宋澄泪如泉涌,他看向乞伏吐雷,乞求道:

“此事与我的家人无关,他们都被蒙在鼓里,刑罚止于宋某一人,还请莫要伤及无辜。”

却是司马氏中唯一反对司马炎篡位之人,被司马炎流放武威,后裔从此定居在凉州。

所以说,桓熙并不担心家族中有人要效仿司马孚。

宋林宗见状不妙,赶忙回身喊道:

不过,他们也并没有奋起反抗。

且不说司马纂会何去何从,此时,桓温在调集粮草之后,亲率五万步骑,渡过汉水,开始了他的第一场北伐。

宋混被人粗暴的推攘着来到正厅,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被绑缚住的宋澄,带着难以言喻的愤恨。

因此,燕国出动这么多的兵力,只可能是冲着桓温来的。

片刻后,桓温将急件交给亲随,让他递给将佐们传阅,云淡风轻地说道:

“没什么大事,不过是小儿辈在凉州破敌,俘虏乞伏鲜卑四万帐,牲畜五十万头罢了。

而响应乞伏鲜卑,占据西郡叛乱的西郡太守司马纂,则陷入了惶恐之中。

就在桓温迟疑是否要继续北伐的时候,关中有六百里急报传来。

当然,他也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,只要能够保全乞伏氏即可。

宋林宗闻言,赶忙起身告退。

宋澄目瞪口呆,显然,他一时半会还没有理清其中的关系。

宋澄沉声道。

宋澄羞愧的低下头,不敢直面兄长的视线。

前燕号称二十万大军,这当然是唬人的,就像桓温自己分明只带了五万步骑,不也是号称十万大军么。

此时,凉州发生叛乱的消息已经传扬开来,都知道桓熙已经领军出征,这封六百里加急的信件,必然是与凉州战局有关。

将佐们闻言,纷纷倒吸一口凉气,无不为桓熙取得的战果而惊讶。

赵俱重新出面,安抚姑臧城内的四千凉州骑兵。

姑臧城内的叛党并不知道桓熙已经掳走了乞伏鲜卑的妇孺、牲畜,当然不可能预料到,在桓熙并没有长驱直入的情况下,作为祸首的乞伏鲜卑居然会率先反水。

桓熙已经在战报上说明了此战的经过,众人都为他的大胆而折服。

“北伐!北伐!北伐!”

同时,以目前的情况来说,洛阳对于慕容儁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。

乞伏鲜卑之乱,在历时一个多月之后,即将宣告终结。

姑臧城内的叛党尚且没有防备,又何况是各城的守将,他们尽数沦为了阶下囚。

毕竟相较于宋、刘、易等凉州本土士族来说,无论桓熙,还是赵俱,暂时来说,都只能算是外人。

宋府,妇孺们被驱赶着来到正厅,她们惶恐不安,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凄惨景象。

此战关系重大,以慕容恪对慕容垂的欣赏,怎么会任由他闲置在后方。

在宋澄与客人震惊的目光中,乞伏吐雷越众而出,沉声喝道:

“宋澄!我奉梁公之命,前来捉拿叛逆,还不束手就擒!”

但慕容儁能够喊出这么大的数字,出动的兵力就绝对不会少,至少是在桓温之上。

毕竟乞伏吐雷并不知道,桓熙是否非要灭了宋氏满门,才能平息怒火。

正如桓温所言,在祸首乞伏鲜卑被打残的情况下,凉州的这场叛乱被平定也是迟早的事情。

尽管宋混未曾参与叛乱,终日闭门不出,但是覆巢之下,安有完卵,他也一并被押了过来。

想明白了这一点,桓温的犹豫便也能够理解了。

而司马懿另一个弟弟司马顺,虽然不曾效仿兄长司马孚,抱着曹髦尸体当街痛哭。

帅帐中的将佐们无不紧张地注视着桓温的神情。

“叔父!不好了!鲜卑人杀进府里来了!”

“我意已决!”

桓温沉声道:

“老夫曾经多次上表,请求收复中原,却因为殷浩从中作梗,不被朝廷允许,为此苦等数年。

而周成显然不会有那么大的价值,让燕国为他不惜血本。

然而当他走出厅门,就见奴仆们连滚带爬的惊叫着逃了过来,身后还有一群手持钢刀的鲜卑人在追赶。

慕容垂参战,也是慕容恪一早就向慕容儁请示过的事情,慕容儁特意派遣太尉、中书监封奕前往邺城,代替慕容垂,暂时主持南冀州的军政。

当然,现在情况又有了变化,虽然不知道乞伏鲜卑为何投降,但所有人都知道,这场叛乱即将被平定,再也没有人会去议论那场五月的大霜。

吕护当然不想离开,可是慕容恪统率十万步骑南下,号称二十万,就在邺城虎视眈眈。

不仅是宋澄,城中叛党悉数被擒,无一漏网之鱼。

毕竟乞伏部周边还有其余三部拱卫,一旦桓熙进攻麦田无孤山的消息泄露,让乞伏鲜卑从容调集人马,别说掳掠人畜,能否全身而退还是两说。

况且,燕国的基本盘在河北,而非河南,洛阳对于慕容儁来说,同样属于是鸡肋,食之无味,弃之可惜。

而桓温面容平静,不喜不怒,众人根本无法从他的脸色上判断,这封急件,究竟是捷报,还是噩耗。

可面对桓温、桓熙父子的夹击,还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精力去经营防线。

宋混怒道:

他们并未参与叛乱,当初宋澄、刘肃、易揣、张玲等人带着家丁部曲劫持赵俱,假传命令,这才放了乞伏鲜卑入城。

“如今殷浩被贬为庶人,老夫再也没有了羁绊,今日出兵五万,征讨周成,可谓朝野瞩目。

洛阳被桓温、桓熙、苻健三方势力环绕,燕国真要占据洛阳,哪怕苻健顾全大局,不会南下。

桓熙占据凉州不久,这些凉州骑兵虽然被他编为战兵,但还不曾领到军饷,没有看到作为战兵的好处,桓熙恩信未立,自然也不会有人为他拼命。

说着,桓温拔出配剑,举过头顶,语气激昂道:

乞伏吐雷摇头道:

“如何处置你们,要看梁公的心意,无需与我浪费唇舌。”

桓温看着关中送来的急件,沉默不语。

而此前占据野王,向前燕称臣的吕护也已经率部进驻了洛阳。

纵使心不甘,情不愿,吕护也不敢违抗命令,只得依从。

不过是求名罢了,小桓公自己也很好名,这不是坏事。

“若是半途而废,必为世人耻笑!”

而乞伏司繁则分派亲信,统率各军,打着协防的名义,袭占武威郡的各座城池。

曾经关押赵俱的监狱,如今挤满了人,囚禁的都是叛党以及他们的家人。

就怕有人像司马顺一般,真的心怀旧主,宁肯舍弃高官厚禄,乃至王位,也不改其节。

晋武帝司马炎建国后,自诩魏臣的司马孚获封安平王,拜太宰、持节、都督中外诸军事。

然而,桓温却在鲁阳城停住了脚步,内心犹豫起来。

话音刚落,宋林宗就被人冲上来一脚踹翻,顷刻间,就有一把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
吕护前脚刚走,慕容恪后脚就派老将贾坚领军进驻野王城。

“当日我是如何与你说的!自作聪明!居然惹来灭门的祸事!”

就在众人议论着桓熙的这场大胜的时候,桓温也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
鲁阳县北距洛阳三百里,东距许昌二百三十里,可谓咫尺之遥。

“看来,凉州叛乱应该是要平定了。”

他站起身来,帅帐中的喧哗声戛然而止,众人屏息以待。

不久,慕容恪亲领主力西进,屯于野王,与他一同领军的还有南冀州刺史慕容垂。

永和十年(公元354年)六月二十九日,乞伏司繁领着三万骑兵以及被抓捕的叛党南下,前往金城郡,等待桓熙前来纳降。

司马纂为晋朝宗室,是司马懿七弟司马顺的后裔。

“林宗,你往前院看看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!”

宋澄再也没有了此前想要利用乞伏鲜卑摆脱桓熙控制,继而团结凉州士族,一同驱逐乞伏鲜卑的雄心壮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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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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