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瑶醒来的时候,桓熙正在帅帐内阅览公文。
王猛奉命留守长安,主持军国大事,但凡重要的公文,他都会让人誊抄内容以及自己的批示。
在处理完当天的公务之后,将会一并交给驿卒,快马送来给桓熙过目。
一旦有错漏之处,桓熙便可派人传信,王猛也能及时改正。
当然,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,王猛处事妥帖,每每能够切合桓熙的心意。
桓熙常常对王猛说,往后不必这么麻烦,王猛治国,桓熙自然是放心的。
可王猛始终坚持这一做法,让桓熙在无可奈何之余,心里也因为王猛对待权力的谨慎态度而高兴。
桓熙看着秃发思复鞬一夜未寝,忙前忙后的憔悴模样,不由感动道:
“丈人何必急于一时,桓某不是有言在先,等我调来了羊皮,再来与丈人交易。”
桓熙摇头,正色道:
“大单于不必担心,我都已经偿付了贵族们的羊皮,并非强抢而来。”
桓熙闻言笑道:
桓熙走到众人面前,他们却不知道来人的身份。
桓熙走出帅帐,入目便是一千多名身体瘦弱,面色枯黄的晋人奴隶,多是青壮、妇幼,几乎没有老人。
阿瑶闻言,心中一松,虽然她的确不太熟悉桓熙,但也能够感觉到,对方不是一个暴虐的性子。
他们虽然身形憔悴,衣衫褴褛,但精神头却还不错,显然是提前知道自己即将收获自由。
“大单于”
秃发思复鞬点头道:
一名断臂的中年男子哽咽道:
“梁公,自永嘉之乱以来,我家祖孙三代被鲜卑人奴役,沦落至此,又怎能说是梁公的罪过。
虽然沈赤黔是今日一早,等桓熙睡醒过来,才向他汇报,但秃发思复鞬却是一晚没休息,将秃发鲜卑中的一千多名晋人奴隶全给找了出来。
原来,桓熙昨夜让沈赤黔与秃发思复鞬商量赎买奴隶一事。
阿瑶点点头,二人说话间,沈赤黔与秃发思复鞬已经在帐外求见。
“大单于不要误会,我只是太过疲惫而已,并非懒惰嗜睡。”
桓熙也有心借着这次会盟的机会,从河西鲜卑的各部之中,选拔出一批骁勇敢战的将士,将他们迁往关中,编为一军,号为百保鲜卑。
“你错了!我将你们赎回来,不是要让你们为我当牛做马!
“记住!你们不再是牛马,而是人,是我桓熙治下的百姓!
“去了姑臧,官府会为你们登记造册,为你们分配土地、屋舍!
“桓某轻徭薄赋,只要勤劳耕种,就能留有积蓄。
此话一出,一千多名饱经苦难的晋人奴隶无不大哭,就连看守营门的士兵也为之动容。
“丈人与赤黔同来,不知所谓何事。”
不只是谁最先欢呼一声,其余晋人奴隶们纷纷跪拜高呼,争相表达自己对桓熙的感激之请。
话才开口,桓熙便纠正道:
“想必伱也饿了,我为你留了饭菜,你先洗漱,我去让人热一热。”
秃发思复鞬却道:
“若非大单于坚持,思复鞬宁肯分文不收,又怎会担心大单于食言,既然大单于想要赎回同族,思复鞬自然应该尽快送来,以全人情。
“丈人好意,桓某却之不恭,还请丈人稍后,桓某先去安抚他们。”
秃发鲜卑合计四万帐,倾全族之力,当然凑得出两万骑兵。
桓熙指了指背后的屏风,阿瑶会意,快步走到了屏风后边。
当然,这支百保鲜卑不可能跟匈奴弓骑一样被放养。
“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日晒三竿才能醒。”
桓熙摇摇头,说道:
一分耕耘,一分收获。
“大单于是在外人面前的称呼,独处的时候,不必这么正式,家中的侧室一直唤我为将军,我也听习惯了,你若是愿意,也可以跟着称呼。”
“进来吧。”
“自当如此。”
“我不是在责怪你,只是与你说笑罢了,往后与我相处久了,自然会知道这一点。
此时,阿瑶尚未梳妆洗漱,当然不愿意见客,哪怕来人是自己的父亲。
桓熙见阿瑶醒来,放下公文,戏谑道:
桓熙冲着帐外喊道。
在桓熙的设想中,百保鲜卑与枪骑一样,将承担正面战场的攻坚任务,自然需要经过艰苦的操训,才能被委以重任。
桓熙明白,还有很多的晋人奴隶等着他去解救,也让他越发期待那场会盟。
翌日,桓熙与秃发思复鞬携手离开广武,前往姑臧,桓熙自然是带上了四万九千名骑卒,以及一千多名被他解救的晋人奴隶。
“给孩子买甜食,给妻子买胭脂水粉,给自己也添置几件新衣裳,你们将来都能过上好日子!”
随即,沈赤黔、秃发思复鞬掀帘而入,向桓熙行礼。
一番话,说得众人无不向往,这是他们过去作为奴隶时,不曾想象的生活。
其实,阿瑶疲惫也是应该的,她本就是处子之身,初承雨露,又怎么经受得住桓熙的恩宠。
“今日梁公为我等赎身,我只恨自己生此残躯,不能为梁公当牛做马,报答梁公的恩情。”
匈奴弓骑就是因为缺乏操练,因此只能作为远程打击力量,发挥他们与生俱来的骑马、射箭能力而已,在局势焦灼的时候,根本打不了硬仗。
“梁公万岁!”
小桓公也是老演员了,他满含愧疚道:
“诸位!让你们受了这么多的苦楚,是我桓熙来晚了!这都是我的罪过!”
阿瑶红着脸解释道:
秃发思复鞬虽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,但听见桓熙的称呼,还是忍不住喜笑颜开,他躬身道:
“回禀大单于,思复鞬已经将族中的晋人奴隶尽数送来,如今都在营外等候。”
桓熙让二人起身,询问秃发思复鞬道:
而秃发思复鞬也带上了两万骑卒。
但这些鲜卑骑兵,包括乞伏部的三万骑兵,实在良莠不齐,真正能够被称为精锐的,注定不在多数。
正当桓熙踌躇满志,前往姑臧的时候,桓温也在占据襄城郡后,兵发颍川,直扑许昌,一场桓温与燕国之间的战斗即将展开。
今天没有了,只有七千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