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官们脸色都不太好,呆呆的看着那一具烧焦的尸体。
常言说人死灯灭,入土为安,古人又追究尸首完整,堂堂一代太子,以这种方式死亡,怎能不令人唏嘘。
悲壮,不屈,即使死,也绝不受辱于任何人。
一代天骄!
纵然他们和卫宁非亲非故,心里都忍不住给予卫宁如此高的评价。
刘焕让三省六部退去,然后命令几名太监草草将卫宁收拾,毕竟是反贼,即便是死,规格也不能高,甚至棺椁都是随意制了一口。
安排完一切后,已经快到天明,刘焕写了一封信送去了甘泉宫。
夜尽天明。
东方微微亮起一抹白光,汉武帝这一夜没怎么睡,一直盘膝坐在蒲团上等待长安那边的消息。
愤怒自然是有的,最开始他是愤怒的,可渐渐地愤怒消失,竟隐约开始有些担忧。
直到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,汉武帝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。
公孙卿跨步快速找到汉武帝,忙不迭道:“陛下,长安那边来信了。”
汉武帝点点头,接过信件,旋即轰的一下,只感觉头晕目眩,全身剧烈颤抖。
他想去拿着茶盏,但手颤抖的厉害,根本拿不到任何东西,额头上全部都是青筋,双目直勾勾的看着刘焕写来的信件。
公孙卿赶紧去给汉武帝端着茶盏,汉武帝接过茶盏,目眦欲裂,朝公孙卿头上就扔了过去。
“朕的儿子死啦!”
“朕的皇后死了!”
“被你们害死了!被你们害死了!”
公孙卿噗通就跪在了地上,一言不敢多说。
汉武帝眸子中血红一片,厉声高呼:“谁让他杀卫太子的,谁让他杀的!”
“去,去未央宫!”
“现在就出发!”
“现在就出发!”
汉武帝咆哮着高呼,直到他坐在轿子上,那猩红的双目才不断地流下血泪。
噗的一口,汉武帝嘴角开始吐血。
往事一幕幕如放电影一般不断在汉武帝脑海呈现。
第一次见卫宁,第一次看到他的玉佩,第一次升他为太子,和他一同治国,江山交给他,到最后昏聩的开始厌恶他。
汉武帝胸口越来越起伏,他不知自己怎么了,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。
汉武帝知晓自己病了,但他还是努力保持清明,他的衣袖上刺了几个字,是他亲自刺的,不准废太子。
他知道自己越来越冲动,他也知道自己的病情越来越不好,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犯病,只有受到巨大刺激才会偶尔清醒。
“啊!”
呜咽的咆哮声在轿子里面不断发出,如愤怒的野兽一般。
怎么会到如此地步,为何会到如此地步!
朕,朕究竟在做什么,朕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!
汉武帝的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,懊恼后悔悲伤痛苦等所有情绪一时间全部迸发出来,让他头疼欲裂。
从甘泉宫到未央宫需要大半天路程,等他抵达未央宫的时候已到了下午。
汉武帝迈着沉重的步伐,在内宦的搀扶下,一步步朝麒麟殿走去。
“朕,朕的太子,在何处?”
汉武帝声音颤抖。
宫内内宦道:“回陛下,在马厩。”
“马,马厩!”
汉武帝抽出佩剑,一剑砍杀了说话的那名内宦,他咆哮道:“朕的太子在马厩!”
“哈哈!”
“哈哈哈哈!”
“你们这群狗东西,伱们该杀,该杀!”
“让刘焕滚出来!”
刘焕听闻汉武帝回来,急忙跑了出来,见他手中的剑还在流血,噗通便跪在了地上,心跳到了嗓子眼,深怕汉武帝一剑砍了自己。
砰!
汉武帝一脚朝着刘焕的面门狠狠踹了过去,他不是没想过一剑砍了刘焕,但理智让他住手了。
他不断用脚揣着刘焕的门面,直到鲜血不断从刘焕七窍流了出来。
“狗獠!你个狗东西!贱奴!”
“谁给你权力诛杀卫太子,谁给你权力杀吾儿!”
刘焕一句话不敢说,撕心裂肺的痛苦不断从全身传来,无边的痛苦现在也只能隐忍。
只要卫宁死了,一切都结束了,汉武帝即便再有怒火,也只能忍着!
谁让你去甘泉宫,谁让你怀疑卫宁,一切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?
一旁公孙卿赶紧求饶道:“陛下,您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!”
汉武帝这才缓缓冷静下来,不过刘焕已经被踹的面目全非,足可见汉武帝现在多么愤怒。
“来人!”
“来人啊!带朕去看看朕的太子!”
没多时,汉武帝便在马厩的草席上看到一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,他倒吸凉气,心中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!
“怎么会如此?!”
“为何变成这样!”
“杀了,杀了!”
“都杀了!朕的太子死后竟在马厩!”
眼泪扑簌簌落下,汉武帝艰难的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马厩内,缓缓抱起了‘卫宁’的尸体。
他大吼道:“去准备棺椁!快去准备!”
“你们这群狗东西!他就算死了,也是我大汉的皇太子,岂容你等亵渎!”
汉武帝亲自抱着烧焦的尸体一步步来到麒麟殿,棺椁早就准备好,禁军内宦想来帮忙,汉武帝像是疯了一样,不准任何人碰卫宁的尸体。
他亲自将卫宁尸体放在棺椁中,旋即红着脸大吼着问道:“为什么会如此!”
“太子为什么会如此!”
禁军统领忙不迭过来,将昨晚的战斗情况以及卫宁自焚的场景事无巨细的告知汉武帝。
汉武帝听后,整个人呆住了,喃喃道:“你,你就算死,也不愿束手就擒,朕没有这么逼过你……为什么要如此!”
禁军统帅小心翼翼的道:“陛,陛下……不是下令,让卫太子生要见人,死要见尸?”
汉武帝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,指着他怒吼道:“朕什么时候下过这道命令?”
是的,禁军首领在报复刘焕,最后替卫宁做一点事。
“是刘焕那个畜生!”
“给他送去刑部!给他关起来!”
“这个畜生,他以为卫太子死了,皇位就是他的,储君就是他的?”
“他配吗!”
汉武帝雷霆大怒的咆哮着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