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2. 明灭(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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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萧辞疑惑的这一刻,禁军破门而来,喊杀声再度响起,但这一次,却是北狄人被屠杀。

沈青如应变及时,反扣着萧辞的手臂,逼着她站起来,长枪枪尖抵在她喉咙间。“都给我住手!”

禁军见状,果然停下。但包围圈围得极紧,显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。

“放开殿下!”

萧辞一听便知道是凌玉的声音。

“放了殿下,我怎么脱身……呃……”沈青如话没说完,只觉得自己后心痛了一下,紧接着是第二下,第三下。

周身的力气从那个几个小洞里迅速流失。沈青如晃了一下,限制萧辞的手便再也握不紧。

萧辞抓住这个空档,避开枪尖,左手一扭从他手里脱出来,一把抓住他持枪的右手手腕一拧。

分筋错骨的声音让人齿寒。

萧辞一系列动作快得就好像早有准备一样。

禁军终于冲了上来。剩余的北狄人已经经历了多次重创,加上主帅殒命,此刻正肝胆俱裂。但兽困则噬,北狄人拼死反抗,禁军的收割并不轻松。

一片混乱中,凌玉冲过来扶起萧辞。

“温言呢?温言是不是和你在一起?”萧辞抱住凌玉。

“驸马?他在……”凌玉看向身后,竟然看不到温言的身影。“我派人去找。”

“温言!!!”萧辞觉得好像有什么压在胸口,堵得她喘不过气来。“温言!!!你在哪!!!”

她趴在地上,扒开一具具尸体,一个个检查过去。每每发现不是温言,他就松一口气。可是将手伸向一具尸体时,她的心又重新悬起来。

“温言……你在哪啊……你再叫我一次。我听见你的声音了……”萧辞趴在地上,不管四周如何刀光剑影。

“殿下。”凌玉替她挡掉砍过来的长刀。“此地危险,我已经让人去找驸马了。他跟我们一起来的,一定不会出事。”

“不……我弄丢了他……”萧辞躺在一片血泊里,在一片血肉横飞中闭上了眼睛。

浩劫之后,京城好像又恢复了平静,可是有些事情,永远都回不去了。

冯太后的尸体被迎回了京城,并追封为圣慈仁勇太后。当天护送的一众禁军皆有封赏,所有阵亡者的家属不仅抚恤金丰厚,更是格外追封了官职。长公主更是多有嘉奖,但是陛下的重礼只送到长公主府门口,就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。

不过这些跟普通百姓都太远了,他们更关心的,是朱雀街明月楼竟然关门了。原本国丧期间,朱雀楼是应该安静一些,但是明月楼是老场子,总也不至于就此关门大吉。于是民间纷纷传言说,老板娘一定是找到了乘龙快婿,回老家成亲去了。

萧辞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,才终于醒了过来。

“凌玉,帮我倒杯水。”

等在她床前的凌玉立刻到了水过来。她心里憋了好几天的话,终于在萧辞精神状态好一些后能开口了。“为什么陛下要带走驸马?明明我们救了他?”

当天她和温言一起到了京城。他们在去西郊猎场的路上,遇到了返回京城的月娘。双方一交换信息,温言便觉得情况不好。他猜到了萧辞一定会让陛下从密道回京城,于是派月娘去长公主府接应。

自己和凌玉只有两人,即便见到了萧辞只怕也没什么用。于是两人当机立断,转而返回京城,利用萧辞留给温言的白玉同心佩,调用剩余的禁军前来救驾。

当晚萧辞情绪激荡,加上新伤旧病交替发作,到底没有能在晕倒前找到温言。等她在噩梦中醒过来,得到的结果却是,温言被萧齐带走了。

她带病进宫,向萧齐要人,可是萧齐却闭门不见。可笑她骄傲了一辈子,最瞧不上后宫女人哭哭啼啼动不动就跪的把戏,到了此刻,却只能长跪宫中,直到失去意识,被凌玉接走。

萧辞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,呆呆地看着床顶。

“他是在气我,把梅玉寒留在了寺中。惩罚温言,名义上是惩罚他越狱出逃,无旨返京,私调禁军,实际上是他是在代我受过。”她苦笑一声。“梅玉寒的死状如何?”

凌玉帮她掖了下被角。“听说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好肉,一条胳膊几乎被砍断了,连宫中仵作都吓到了。不过殿下为什么要留下太后?为什么不让她跟陛下一起走?”

“如果我死了,梅玉寒活着。陛下心软,必然会接她回宫。日后她兴风作浪,对陛下,对朝政,都没什么好处。所以我留下她。如果我活着,说不定能救她一命。如果我死了,一定要拉她垫背。”

“您没想过陛下会责备吗?”

“能活下来就不错了,哪能想那么多?”萧辞眼神里没有一点神采。“天牢那边打听过了吗?温言怎么样了?”

凌玉摇摇头。“天牢被围得跟铁桶一般,我们的人无论如何都进不去。对了,还有在沈青如的尸体上,找到三只袖箭,虽然没有求证,但应该是驸马射的。”

萧辞点点头,表示自己知道了。“月娘如何了?”

“我已经连夜让人送出京城了。凭月姑娘的本事,天高海阔,朝廷的人抓不到她。”

萧辞长长叹了口气,在无数的坏消息中,总算有一个好的。“审问这帮北狄人的人是谁?”

“张朝。他已经派人偷偷传了消息过来,北狄人的计划跟驸马和殿下猜的差不多。如今沈青如计划失败,北狄大军已经撤了。少帅那边,也终于松了一口气。”

萧辞扯了一下嘴角,勉强像是恢复了一丝活气。“哟,不叫他顾梁了?改称少帅了?”

“我在博州军这段日子,人前都要这样叫他。总要给他留点面子。”

“陛下没有追究顾梁的错?”毕竟温言是被萧齐一张圣旨送去博州的囚犯,无诏回返,再加上这些北狄人毕竟是从他眼皮子地下入的境,真的追究起来,顾梁难免要落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。

可是凌玉摇摇头。“陛下什么都没说。”

萧辞沉默了很久,终于道:“我要进宫一趟。”

那座浩荡的皇城,还是那样冰冷而巍峨,萧辞站在那熟悉的皇宫大门外,看着黑色的风穿过漫长到永无尽头的宫巷。

这阵风似乎已经停了,但又似乎永远都不会停。

她再次踏上这条宫巷的时候,只觉得像是踏上了一条冰河。

文徳殿的灯还没灭,长喜提着宫灯站在门外。灯火并不明亮,在风中明明灭灭,只有一息尚存。

萧辞的到来似乎并没有让长喜意外,他对着萧辞躬身行礼,侧身推开了身后的宫门。

空旷的文徳殿里,萧齐伏在案上,灯火笼罩着他的身影,明黄色,却并不威严。

他还很年轻,刚刚二十岁,可是他已经当了十一年皇帝了。他又恢复了惯常的稳重严肃,好像那夜的慌乱只是幻觉。

萧齐听到声音,抬起头来,看着站在殿中的萧辞。她还是跟他幼年时记忆里那样挺拔,仿佛不会被任何风波所打倒。可是她又是那样的陌生而遥远,身上带着太多萧齐没有见过的东西。

姐弟两人一站一坐,相对而望着。

平时里萧辞虽然仗着长公主的身份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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