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政并没有立刻回答蒙毅。
因为嬴政还记着之前被他说脑子有问题的事情。
嬴政要等到江辰给出收服六国贵族的办法。
让蒙毅知道，到底是谁的脑子有问题。
让他惭愧，让他无地自容。
然后再说入天牢的事情。
这样的话，到时候蒙毅连拒绝的机会都不会有。
...
看着对面一脸无语表情的江辰。
扶苏真挺想表明自己的身份。
我不装了，我摊牌了。
老师，我真的就是大秦的长公子！
不过认真的想了想。
扶苏决定还是隐瞒下去。
无他，太丢人了......
堂堂大秦长公子，竟然提出了要诛大秦命的办法？
竟然在天牢里匍匐着哭天喊地？
光是想一想自己表明身份后。
老师脸上露出的震惊和不敢置信以及鄙夷的神情。
扶苏就尴尬的脚趾紧紧扣住地面。
没事，只要我不表明身份就没有问题。
尴尬的是他黄章，关我扶苏什么事？
不过经江辰那么一说。
扶苏也不好意思在继续眼泪汪汪的哭唧唧。
毕竟，之前情绪上头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。
现在想想，简直尴尬的想死......
没事，淡定。
丢人的是黄章，丢人的是黄章，丢人的是黄章，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。
扶苏抹去脸上的泪痕，重新跪坐在地上。
低头拱手，道：
“学生失礼，让江师您见笑了。”
对此，江辰摆了摆手。
“无事，反正我见的也多了，已经习惯了。”
扶苏：......为什么江师的言语总是跟刀剑一般的锋利，让人感觉心很痛。
看着对面一脸云淡风轻的老师。
扶苏抿着嘴，犹豫了一会儿。
开口道：
“江师，学生想问您一个问题。”
“问便是。”
“儒家孔孟之道，在您看来，真的就是全然无用吗？”
扶苏终究还是那个从小被儒家士卿教导长大的大秦长公子。
哪怕心里已经明白自己以往崇尚的信仰，根本不想他幻想的那般高尚。
但他还是想要做出最后一点挣扎。
万一，万一老师会给出不同的回答呢？
扶苏如是想着。
但很可惜，江辰没有给出他希望的回答。
先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对面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小子。
江辰没好气的说道：
“感情我之前说了那么多，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？”
“这世间上的一切事物，都有它的用处。”
“哪怕是一根麻绳，也能用来吊东西、绑东西，甚至还能拿来擦屁股。”
“儒家孔孟之道，也是这个道理。”
“还记得我之前说过。”
“世间大道万千，吾辈岂能受单一理论所禁锢？”
“儒家孔孟之道虽有善，却也有弊。”
“当取其精华，去其糟粕。”
“吾的心愿便是，融合百家精华。”
“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往世继绝学，为万世开太平！”
再次听到这让自己灵魂都为之震颤的言论。
扶苏连忙拱手大声高喊：
“学生自然记得江师的至理名言！”
“学生之前更是发誓，必以此四句真言为一生理想！”
看着他这副激动的模样。
江辰稍稍感到无语。
“你这么激动做什么，坐好。”
“是。”
“总之，我要告诉你的是。”
“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，有利，亦有弊。”
“而如何区分到底是有利，还是有弊。”
“这就要具体事情，具体分析。”
江辰说到这里，其实就已经打算结束了。
不过，对面的扶苏显然还想继续听下去。
恭敬的低头拱手，道：
“还请江师为学生解惑。”
“......你真的挺烦人的。”
“学生知道，偏劳江师了。”
所以，对于这种厚颜无耻的人，应该怎么办？
江辰很是无奈。
算了，反正也是讲课，讲什么不是讲？
“打个比方，孟子言，民为贵，社稷次之，君为轻。”
“这句话你觉得如何？”
扶苏闻言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己老师。
“有什么你就说什么，我不会骂你。”江辰让他放宽心。
“是，那学生就说了。”扶苏不再犹豫。
“学生认为，孟子之言，是对的。”
说完，扶苏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的注视着江辰。
生怕自己的老师反悔，然后逮着自己一顿骂。
但显然，江辰不是那种人。
而且对于扶苏的回答，他是赞同的。
“没错，孟子之言是对的。”
闻言，扶苏立马松了一口气，放下了心中悬起的巨石。
然后又听江辰道：
“有民，才有国，有国才有社稷，有社稷才有掌控权力的君主。”
“君主不能没有国家可以掌控，不能没有人民供他统治。”
“那样的话，君主就如无根之水，根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。”
“所以，民是一切的根基。”
“民如水，君如舟。”
“这里则是荀子的说法。”
“两者之间的关系是水能载舟，亦能覆舟。”
“所以一个君主，想要治理好国家，维护自己的王位。”
“那就必须让国家的百姓安居乐业，又或者能够获得足够的利益，让他们生存下去。”
“他们的这些道理，是符合现实情况的，所以是对的。”
“但你又可知，儒家有那些道理是错的？”江辰问道。
扶苏闻言低头沉思。
但以往一直崇尚儒家孔孟之道的他，脑子里怎么可能想得出关于儒家错误的道理？
“行了，你也不用想了，让你去想这些，完全是为难你。”江辰摆了摆手。
扶苏已经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感到羞愧了。
“我来告诉你吧。”
“韩非子的《五蠹》你可曾拜读过？”
扶苏摇了摇头。
“学生不曾读过。”
对于这个回答，江辰也丝毫不感到意外。
毕竟对面这家伙以前是个十足十的呆头呆脑的腐儒。
会读法家韩非子攻击儒家、墨家的《五蠹》才有鬼了。
“虽然《五蠹》是韩非子用来攻击儒家、墨家的书，里面夹带了不少私货。”
“但里面的一些话，一些故事还是让人挺有感悟的。”
“比如，儒以文乱法，侠以武犯禁篇就曾指出。”
“鲁人从君战，三战三北。
仲尼问其故，对曰：‘吾有老父，身死莫之养也。’
仲尼以为孝，举而上之。”
“明明是一个畏战怯战的逃兵，结果孔子竟因为他的一句家中有老父，死了没人赡养的鬼话，就将其举荐当官？”
“滑稽，滑天下之大稽！”
“孔子之错，大错特错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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