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场丧礼，姜蕊一直都在人少处歇息，倒是清静。
一来毕竟是葬礼，在想攀谈也要有个限度，不好过分了，再者，姜蕊也有意避开着。
不过这倒是同样遇见了喜欢清静的兵部尚书李朗的夫人，海氏。
显然也是没想到会碰见姜蕊，海氏略意外了一下才行礼。
“臣妇见过五皇妃。”
“夫人不必多礼，随便坐吧，瞧夫人都出汗了，外头人多，又逢天热，该多喝些茶水呢。”姜蕊摆手。
海氏点头，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。
眼神闪了闪，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，抿了口茶之后，才低声开口。
“上回小女生辰，皇妃给小女送了好些书籍、点心，小女爱的不行，还未向皇妃道谢呢。”
姜蕊双眸微动，旋即便抿了抿唇。
“原来夫人知晓是我送的，不是我要刻意隐瞒，只是怕李姑娘不收，所以让家中幼弟代为送礼了，都是些小玩意儿，也是听清念那孩子说了几次，就替他预备了。”
她是坦然，很利落的就应下了，倒是让海氏意外了一下。
原本想着五皇子妃拐弯抹角的送礼，应当不会承认，只说是孩子们交好，互相礼赠，以洗脱刻意讨好之态，没想到竟就点头了。
不过这样一来，叫姜蕊说的的确像是一桩孩子们之间交际，家里长辈帮忙预备了些小礼品似的。huye.org 红尘小说网
回想起前几次的接触再到如今，海氏也愈发觉得五皇妃是个妙人。
尤其是对比六皇子那一脉，五皇子和五皇子妃夫妻两个，包括下头的羽翼，都显得更为正派坦荡。
杜二为妻伸冤，当街求告那一日，女儿李琦就在那条街的酒楼里设宴款待自己的小友们。
从上往下看，视野极好，将整件事情都收入眼底。
虽然后来元庆帝说了七公主并未有孕，但接下来一系列的动作又免不得叫人多想。
略略深思就会发现其中还是有猫腻的。
这个时代的女子最重名节，未婚有孕的，最是有辱家风，找得到男方的，两人一起浸猪笼，找不到的，女方也要被强行堕胎，送去尼姑庵，又或是打死的也有。
毕竟一个女子出事，连累的是整个家族所有女眷的名声和前程。
这回是七公主的丑事，之前六皇子也有过和婢女的丑闻，兄妹两个如出一辙的不守规矩，不讲廉耻，自然是为人所唾弃的。
也就是生在了皇家，身份尊贵些，没人敢说罢了，要是普通人家，一家人都要终身抬不起头。
海氏自己就是出身名门的闺秀，李家也是正派高门，李家的家风纯正，少不得心里有些偏颇，看不上六皇子了。
尤其目睹七公主丑事的是嫡亲女儿李琦，并非外人，李琦年纪小，对这样的丑事更是直白而激烈的表现出厌恶来，更能影响身旁人。
到如今，李尚书和海氏夫妻两个虽然嘴上不说，但心里也的确觉得周蕴更像明君了。
潜移默化，这是一个好的开始。
海氏心里思绪众多，不过最后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。
“是了，都是孩子们之间的事儿。”
姜蕊默认一般点了点头，也只喝茶不说话了。
像李家这种纯臣之家，可以结交但不要拉拢，否则就过犹不及了。
像李家这种纯臣之家，可以结交但不要拉拢，否则就过犹不及了。
她这里是清静的，不过外头周蕴正和六皇子唇枪舌战。
六皇子手里有事情在处理，所以来的晚了些。
刚到就看见周蕴身边围了一群前来吊唁的大臣，在说些什么，这让他心里就十分不快。
总觉得像是周蕴支持者众多，远胜于他似的。
眸色暗了暗，便走了过去，“见过谦王兄。”
周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，神色就冷下几分，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。
“六弟慎言，我的册封礼还没到呢，这般称呼，实在为时过早了。”
“父皇圣旨已下，这是早晚的事儿，五哥又何必在乎呢。”六皇子道。
末了不等周蕴回答，自顾自的又继续。
“不过五哥这性子倒是真应了父皇的赐号，谦，谦和恭顺，谦逊内敛，弟弟我还得多学学才是呢。”
说这话时，六皇子的眼中毫不掩饰的表露出嘲讽之意，显然是在笑周蕴这个封号是元庆帝的敲打之意。
不过周蕴也不恼，只是从容的拂了拂袖子，淡淡道。
“父皇的赐号自然是选用好字，六弟素来也是勤谨孝顺，父皇都是看在眼里的，日后说不得能得个顺字做封号呢。”
言语里稍稍加重了日后二字，也是提醒六皇子，他封王之事泡汤了。
如今六皇子最在意的就是这个，说过的成婚后就和周蕴一道封王，如今却只有周蕴一人封了，他还要等到不知什么时候，怎能不气呢。
这一来，面色就变得有些青白僵硬。
周蕴倒是兄长似的拍了拍他的肩，做安抚状。
“你放心，五哥也知道你如今处境艰难，五哥若是见到父皇，会替你说几句好话的，毕竟，贵妃和七妹的错，怎么能叫你一并被连累呢。”
说完这话，周蕴便大步离开了，留下六皇子一人捏紧拳头还站在原地。
他气自己如今失宠于元庆帝，还不如周蕴了，也从周蕴这一席话里，听出七公主此次出事，必然有周蕴的手笔。
可知道又怎样呢，只凭一句话和他的猜测而已，什么证据都没有，且元庆帝更把不会想再重提此事，他就算知道是周蕴搞鬼，也只能打碎牙齿肚里咽。
但周蕴这最后一句话却也更给他添了火气。
是啊，贵妃和周妍母女两个自私犯蠢，干了欺君的事，到了不可回头的时候才告诉他，如今事发，他却要受连累，没有不气的。
这一旦气了，便会想起，贵妃又不是他的生母，只是养母，姨母而已，七公主也只是他异母的妹妹罢了。
贵妃也就罢了，七公主这个蠢货，不知道日后还会做出什么蠢事来连累他，倒不如死了干净。
或许死了，贵妃不必为女儿打算，也能变得清醒些。
孙易安甩脱了周妍这个嫡妻，日后便能另娶，也会感谢于他，对他更忠心。
岂不是多全之策。
这个时候，六皇子已经想不到和七公主这个妹妹幼年时候又多亲近，也记不起自己从前还多番维护她，只记得七公主对他的连累，再就剩无尽的嫌弃了。
再权势面前，六皇子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亲情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