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他提到孙家，沈哲的面上就露出一丝不悦来。
但看着好友给自己带了烧鹅回来，又是感谢的，立即扶着人进屋坐下，又倒了杯水递过去。
“郑兄手头也不宽裕，怎么好为我破费，这烧鹅多少钱，我拿银子给你。”
谁知郑泽川喝着水却摆手。
“不用不用，今日去赴宴的人，冯大人给我们每人二十两银子做生活开销所用，这半只烧鹅不值多少，你不要与我客气了。”
“给你们钱？”沈哲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。
郑泽川却不以为意点头，“是啊，你真该与我一起去的，二十两银子呢，够普通百姓家一年吃穿了，这冯大人不愧是吏部尚书的舅兄，出手也是大方。”
他醉醺醺的说着，丝毫没注意到沈哲的面色越来越沉。
待他话音落了，沈哲还是默不作声的从怀里掏出了银子放在了他的手边。
“到底还是花了郑兄的钱，这烧鹅我不能白要，郑兄喝多了酒，快洗漱了躺下吧，我下楼去让小二帮我切了这鹅。”
语罢就拿起油纸包推门出去了。
对于他的倔强，郑泽川似乎习以为常。
把那几枚铜钱拿起来抛了抛，旋即轻笑一声摇了摇头，把钱塞回了沈哲的枕头底下。
而从房间出去的沈哲也并没有把烧鹅切盘吃掉，而是送给了门外乞讨的人。
他绝不愿沾染任何和孙家有关的东西，更忘不掉两年前，他被孙易安从船上丢进水里的耻辱。
当年要不是五皇子妃和林家、南宫家的姑娘，恰巧也在游湖，搭救了他一把，恐怕如今都已经成水鬼了。
还有五皇子给他盘缠，让他能回老家。
这些事情沈哲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当年的他没有银钱傍身，以为能靠孙家公子的赏识，在京都落脚，等待下一次科考，却没想到孙易安只视他为玩物。
看着如今同窗好友的模样，他很想规劝，也曾规劝，可说多了反而招致厌烦，如今也是不好再多嘴了。
只盼着好友最后不要落得和他当年一样下场吧。
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那般好运气，能得贵人搭救。
也只盼着自己能高中，日后入朝为官，辅佐一位明君。
是了，在沈哲的心里头，谦王周蕴，日后必定是大晋史上的明君。
而郑泽川和他的想法已经产生了分歧，注定是要道不同不相为谋了。
时隔已久，周蕴和姜蕊自然没专门去记住一件举手小事，这会子他们夫妻正在谈论着隔日的六皇子府上的宴席。
“若要赶着吉时入府，恐怕要赶一夜的路呢，梁氏这婚，成的也不容易。”姜蕊靠在周蕴怀里嘀咕着。
她肚子显怀了，就喜欢往后靠着坐，这会子已经在床榻上躺下了，迎枕搁在外头，不想去拿，睡觉用的软枕又小了些，索性把周蕴当迎枕靠了。
“蕲州离京都是远了些，不过她想嫁进皇室，这点辛苦也不算什么，辛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。”周蕴淡淡道。
边说边用手轻轻摩挲小王妃的肚子。
这是近来周蕴最爱做的事情了，姜蕊有时候觉得这么摸下去，肚子都要被磨的锃光发亮。
姜蕊想调整坐姿，就动了动身子，头顶在周蕴的脖子上蹭了两下，猫儿似的。
重新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后才又接话。
重新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后才又接话。
“她辛苦，咱们六弟妹也不轻松呢，这么个出身好，娘家又有实权的侧妃，有够她头疼的，若是叫梁氏先生了儿子，日子还要再难过些。”
“老六未必会让那魏云韶有孕。”周蕴垂眸。
姜蕊愣了一下，再想想也就能理解了。
可不是嘛，异族女子呢，本也娶得不是心甘情愿，想要叫她不孕，多的是法子。
不过提到有孕，姜蕊还是更关心自己的肚子。
低头看了看隆起的小腹，便满含期待的勾了勾唇角。
“听太医说，等五个月了他就会动，隔着肚子都能摸到，这虽说十月怀胎，但多数也九个多月就生了，算算该是来年一月下旬到二月里生呢。”
算算也就五个月了，扎眼就过了一半的时间。
从前没细数，今儿一数，周蕴也忽然想起来。
“那如今就该挑接生嬷嬷和伺候孩子的乳娘了吧，这可是大事，出不得差错，回头我拖舅母去安排，选出来了再叫刘忠林查查底细。”
姜蕊点头，生孩子这种鬼门关走一遭的事情，的确是不能马虎。
尤其身在皇室漩涡之中，由不得你出一点儿纰漏。
她还点着头呢，周蕴又兀自接着说起来。
“一二月里还天冷，这产房也得早早布置起来，你产后受不得风，怕要在产房里坐月子。”
“啊？”
说到这个，姜蕊就坐了起来。
“重新布置多麻烦，再者，生完了总要在撤换床褥什么的，都得起身呢，不如回屋里歇息，环境熟悉，我坐月子也踏实些。”
再就是吧，姜蕊已经听人说过生孩子的那景象了，只能用凌乱不堪来形容。
不止有血污还有些别的脏污，而且生孩子又疼，多少会留点心理阴影吧，一直住在那里一个月，怪叫人膈应的。
周蕴没想到小王妃反应这么大，也忙跟着坐起来，伸手轻拍她的后背稍作安抚。
“没事没事，你要是不想在产房里坐月子，咱们就回正屋里，我看这东耳房做的还算宽敞，大小基本合适，就直接在墙上凿一个门洞，耳房做产房，生完了直接回正屋里，不必在外头走，也就见不着风了。”
这番安排还算不错，姜蕊才安安心心的又躺回他怀里。
只是没忘了还交代一句，“孩子睡得摇床也得叫木匠做起来了，这东西得结实的才行，若是生女儿，还得做千工拔步床呢。”
富贵人家的女儿都有这个。
不过姜蕊是高嫁，她的那个就没机会带上，毕竟皇子府自然有更好的。
但她的女儿嘛，日后说不准就是公主，那公主下嫁可不是得有什么好的都带上。
周蕴听着这吩咐，心里一点儿也不觉得烦，只暖丝丝的，忙是声声应好。
倒是姜蕊，躺下后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不太客气，便悄悄的打量了身旁人一眼。
见他不怒反笑，心里也放松多了。
心说也是周蕴待她脾气太好，尤其是有孕之后，万般的捧着，如今她都有些被纵坏了，没大没小的。
改日出府去赴宴还是的警醒着自己些，别在外头失了规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