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. 进村问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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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树村,在县城外五六里,很近。

村子不大,全村登记有三十一户人家,百来人口。

林仪君对这个村子有印象,那个拦路打劫她的李二狗就是双树村人。

跟她一起来的,还有谷宏,他虽不是双树村人,但对城外就近几个村是比较熟悉的,这些年秋税时,他作为衙役也跟着严何两家后面跑过村,出过苦力。

林仪君本让他租两匹马,但他不会骑,便也算了。

她干脆起了个大早,天不亮就从县衙往城外走,谷宏心里叫苦不迭,但也不敢有异议。

一路人林仪君都有问一些他知道的关于初宜郊外那些村子的情况,他打起精神能答的都答了。

这个时节正是稻子成熟时,林仪君一离开破旧的城外,视野便开阔起来。

天光大亮,晴光大好。

朝阳升起时,一望无际的田野在微凉的晨风下,金色波浪层层叠叠。

从县衙一路走来,只在路上买了张饼充饥,连口水也未喝。

谷宏喘着气,抬起袖子擦汗。

“大人,没多远了,要不咱们歇会?”

林仪君步履从容,瓷白脸上丝毫不见狼狈。

她闻言问:“县衙几人会骑马?”

谷宏一愣:“呃……刘保应该会吧,还有……”他认真想了想,“方仓也会,他们家有马,哦对了,还有李九亮,这小子会不会骑马我不知道,但我见过他驾牛车。”

“马多少钱一匹?”

“这个我知道,普通的马一匹也要五千文,若是良马,那就没有上限了,六月初一白水寺早集,有人牵了三匹良驹来卖,叫价就八十两起步,那马是真好,那毛色……”

他似乎对马很感兴趣,方才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,滔滔不绝起来。

林仪君适时打断:“你这么喜欢马,却不会骑?”

谷宏抻抻衣角,不好意思地笑。

“大人,咱也就是看看摸摸,倒是没上过……一匹马太贵了,家里上有老母下有妻儿,实在舍不得花钱买马。”

何况他平时出行也用不着,他家就在西街,平日家里县衙两头跑跑也不算太远,顶多租个牛车马车坐一下也就够了。

能在初宜城内骑马赶路的人,都是非富即贵。

但他的确爱马,有空就会去马市逛逛,那里几个老板甚至都眼熟他了。

林仪君沉吟片刻,道:“回去之后,让顾主簿找人修个马厩出来,买个几匹马养着,若有紧急案子,也好骑马往返,节省时间。”

她任由自己视线越过漫漫金海,落在远处那座小村庄上,又收回视线,轻飘飘地望了眼身后的城门。

城门无守卫值守,没有落锁一说,不过附近商铺会天黑后关上大门,天亮后打开。

至于小门,已破损,关不关都没什么意义。

此时天已大亮,已有三三两两的百姓从外面进城了,他们大多背着背篓,里头装着新鲜蔬菜或者针织绣品等,进城去卖。

林仪君道:“我们出城一共用了一个时辰,这还是你勉强跟上我的脚程,若城外有案情,你恐怕靠双腿得一个半时辰才能出城,来回便耗去三个时辰,再要调查讯问等,稍一耽搁,效率更慢,所以……”

她定声:“本官要求县衙内,人人必须学会骑马。”

谷宏也不管什么案情效率,只听要买马骑马,脑海便已不禁幻想起自己策马奔腾之潇洒威风,忙激动自荐。

“大人!……回去让我去买马吧!我保证用最少的钱挑最好的马,顺便把马具也一并都配齐了!还有马草!我知道哪家马草价优质优!!!”

他生怕林仪君不答应似的,说了一连串,几乎破音。

林仪君笑道:“当然可以。不过现在你继续带路,我们早些进村。”

双树村虽离得近,但进村的路却不好走,前两日中秋下了雨,昨天日头也时有时无,故泥泞未干,积洼遍地。

林仪君穿的常服,一双方便赶路的布鞋早已脏的不堪入目,连裙摆也溅了不少泥点。

她浑不在意,涉过小路两旁的杂草泥水,一路进了村。

双树村不大,村里三十来户人家,大约有十几户是比邻而居的,其他的零零散散建在田埂或山坡上。

村口有座土地庙,用泥砖垒起的,较为简陋,里头摆着泥塑的两个尺高神像,分别是土地公和土地婆。

才过中秋不久,庙前还有些新鲜灰烬与未燃完的香头,但供奉的瓜果肉食皆非真的,而是泥塑与石塑。

林仪君问了声,谷宏说:“人都吃不起饭了,哪有多余的供给神仙,不找神仙要就是好事了。”

林仪君目光在周围连绵不绝的稻田逡巡着。

“这么多田地,种田的人却没饭吃?”

谷宏叹了口气,神情复杂。

“又不是自己的田……都是给人家种的,秋粮一收,年年有很多缴不上的,尤其是遇上荒年,可能颗粒无收,却还要缴粮,缴不起的就欠到来年,来年若是丰年还好,起码还能还一点,若又是荒年,那欠的更多,更还不上,那些人就各种手段催逼……一点活路都没有。”

他摆摆手:“大人您以后就都知道了,咱初宜一直都这样,朝廷不管咱们这里人的死活,反正就这样能过一年是一年。”

林仪君沉默。

若是年年苛税,百姓不堪重压之下,为寻活路,转而投匪,反倒合理。

毕竟进也是死,退也是死。

再则,朝廷不管初宜多年,自然也无兵剿匪,当山匪反而安全。

况且,山匪不要命,严何两家敢强压百姓,对上山匪却也要退避三舍。

林仪君神色平静,没就此继续问下去。

“先打听一下唐舟家在哪。”

两件命案,其中一件案子为死者妻子杨氏告案,称有流匪进村偷粮,被其丈夫唐舟携子归家时恰好撞见,流匪一惊之下杀人夺粮,她丈夫与五岁的儿子便这样死于非命。

杨氏悲痛万分,绝望之下连夜进城,守在县衙附近等到门开,但县衙早已名存实亡,只有一个衙役接待她,听她提及是山匪作案,瞬间提不起兴趣,敷衍了事地让她去找个讼师写好状子再过来。

杨氏去找了讼师,写了状子,递交到县衙,从此石沉大海。

一沉五年,直到如今,才听见个响。

谷宏打听到位置,便领着林仪君过去,边道:“我刚问了……这户人家已经没人了。”

林仪君站在门口,一扇老旧木门上挂着锈蚀的锁,仿佛很久无人回来过。

她上前摸了摸锁,肯定道:“前不久有人回来过。”

锁虽锈,灰却不多,不太像是雨水冲刷掉的。

她试图推了推,锁晃了晃,有些不稳,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挣断。

隔壁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探出身来:“你们找谁?这家没人。”

林仪君问:“原来是住的唐舟吗?”

“是,是叫唐舟,他女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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