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小言宝终究是顾启林的血脉,哪怕近来一直养在宫中,顾老夫人六十大寿,言宝作为晚辈若是不去,即便有权势滔天的骠骑大将军舅舅,背靠当今陛下,依然会被诟病。
穆棱虽然一百个不愿意,还是亲自带着小言宝出宫去顾相府。
顾老夫人六十大寿,相府非常热闹。
马车停在顾相府前,穆棱抱着小言宝再次叮嘱她。
“言宝,记住舅舅的话,若有谁敢再对你不敬,只管让许嬷嬷知意和如画打回去!”
“一切后果,舅舅承担!”
小言宝亲昵地在他怀里蹭了蹭,软乎乎地应着。
“知道了兜兜,兜兜你说了很多遍了,言宝记得可清粗(楚)了,兜兜不用担心言宝。”
她现在可不是以前的言宝,她有些自保能力了。
只是不知道距离阿娘说的那种自保能力还有多远。
不苟言笑的穆棱抿抿唇。
“言宝是觉得舅舅太唠叨了?”
小言宝连忙摇头,抱着穆棱胳膊撒娇。
“没有没有,言宝知道兜兜是为言宝好~”
穆棱失笑。
小言宝窝在舅舅怀里,由舅舅抱着下马车。
等要去拜见祖母时,因为祖母在后院,后院都是女眷,舅舅不便过去,这才和舅舅分开。
穆棱张嘴。
小言宝奶呼呼笑着开口。
“兜兜放心,谁敢欺负言宝,言宝让许嬷嬷知意姐姐和如画姐姐帮忙打回去!”
穆棱严肃点头。
小言宝又补充。
“一切后果,有兜兜担着!言宝不怕!”
穆棱扯了扯嘴角,能看到浅浅笑容。
挥挥小手,小言宝带着许嬷嬷知意和如画三人进了后院。
顾老夫人住在和春堂,出自永乐伯府。
小言宝到时时间还早,宾客未至,不过相府女眷已经齐聚和春堂,正在闲话家常。
看到小言宝进来,和春堂里瞬间格外寂静。
哪怕妆容精致,依然遮不住满脸憔悴苍白的杨朝云最先开口,笑容慈爱,非常亲昵热情。
想去牵言宝的手,但因为之前被杖责,这会儿能站在这里已经是极限。
于是只好将手收回来,笑着继续往下说。
“言宝来了,快,你祖母正念叨着你呢,正好你来了。”
七岁的顾江宁冲过来,看到小言宝像看到了仇人。
“顾言宝,你居然还敢回来!”
杨朝云很满意这个庶女的态度,不过这个时候自然要拦着。
小言宝上前几步到了大厅中央,眼角余光飞快确定了下自己和祖母的距离,确定祖母抬手打不到她后快速站定。
小奶音软软的,倒是很响亮。
“言宝来给祖母祝寿。”
说着小家伙恭恭敬敬行礼,并让许嬷嬷将带得贺礼奉上。
“言宝都(祝)祖母福如东海,瘦(寿)比南山。”
主位上的顾老夫人笑容很淡,声音更淡。
“怎么,言宝,若不是祖母今日六十大寿,你便不准备回家了?”
小言宝垂着小脑袋蔫蔫开口。
“祖母,言宝阿娘没了,言宝……没有家了。”
顾老夫人脸上笑容尽失,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。
“放肆!”
许嬷嬷快速出声:“顾老夫人,福堇郡主年幼,身上的伤还没痊愈,陛下都怕说话重了惊着了小郡主,您……”
顾老夫人抿唇,轻轻笑起来。
“是老婆子急躁了,让许嬷嬷见笑了。”
说完她起身,走到小言宝身边,亲自弯腰去扶小言宝。
不过在扶小言宝的时候,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提醒小言宝。
“顾言宝,你别忘了你姓顾!骠骑大将军再好,也不过是你阿娘在世时的情分!宫中那位就更别提了!朝廷大事多如牛毛!他们能护你一时,难道还能护你一世?”
小言宝声音特别洪亮地回应。
“皇得兜兜和兜兜说了,会护着言宝一辈子!”
顾老夫人:“……”
这死丫头!
那么大声做什么?
生怕许嬷嬷等人不知道她压低声音警告她吗?
但目的已经达到,看来顾言宝在宫中确实得宠。
既然这样,顾老夫人马上换了策略。
她握着小言宝的手将她拉起来,护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着,甚至还红了眼眶。
小言宝浑身僵硬。
脑中线线们蠢蠢欲动。
小言宝压制着它们。
意识到祖母不是要打她,小言宝松口气,可也不习惯祖母这样牵着她。
于是小家伙鼓起勇气推了推顾老夫人,话说的磕磕巴巴。
“祖母,您……腿不好,先……休息休息。”
顾老夫人心中对顾言宝厌恶至极。
可众人跟前,总要演一演的。
她抹了下泪,笑着点头,像是念念不舍松开抱着小言宝的手。
“哎!好好好!还是言宝心疼祖母。”
小言宝松口气。
小家伙眨巴眨巴大眼睛,看看被祖母还牵着的手,大脑使劲儿转动。
不等小家伙想出办法来,顾老夫人先把手收回去了。
因为顾江宁垂着脑袋呜呜哭了起来。
“祖母,姐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,您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顾老夫人也疼极了被杖责的嫡孙女,收回牵着顾言宝的手就想安慰。
可一看顾言宝身边有许嬷嬷等人在,她哪里能多说什么?
于是皱眉呵斥。
“那是你们姐姐江月不知礼数,入宫拜见贵人,哪能像在自己家中这样没规矩?不过被杖责,那是她该得的,让她好好长长记性!”
言下之意,宫中有宫中的规矩。
在宫中,言宝是陛下亲封的福堇郡主!
而在家里,自然得按辈分!
小言宝哪怕小,可也挨过祖母的打。
更无意听到过祖母说她是小野种!
所以祖母嘴上说的都是假的!
今天祖母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二姐姐,她若留在府中,回头又得挨打。
她怕这样的家人!
见了祖母,拜了寿,也送了寿礼,小言宝迫切地想去找大将军舅舅。
可怎么离开呢?
小家伙乌黑的大眼睛转啊转,然后捂住小嘴巴,忽然咳嗽起来。
“咳咳咳!”
顾老夫人满脸关切心疼。
“哎哟,言宝可是冻着了?”
许嬷嬷看到外面有不少女眷过来,快速开口解释。
“顾老夫人,小郡主自幼身体孱弱,入宫前身上也有不少伤,如今天寒地冻的,若非惦记着给老夫人您过寿,陛下哪里舍得她出宫?”
没等顾老夫人说话,许嬷嬷又快速补充。
“小郡主身体不适,奴婢等这就送小郡主回宫。”
小言宝水汪汪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瞅着许嬷嬷,悄咪咪地冲许嬷嬷眨了眨眼。
许嬷嬷想笑,但忍住了。
顾老夫人满脸心疼感动,低垂的眉眼中却神色凌厉。
没想到顾言宝身边跟着的嬷嬷,都这么有眼色。
这话可不就是说给即将进门的女眷们听的吗?
想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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