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二十一章 又是一年

临近年关,忙碌了一年的朱舜,第一次见到早就落成的新宅子。

朱舜走出蓝绸湘绣轿子,踩在雪地里,看了过去。

盖着一层积雪的新宅子,建造的十分气派。

悬山式的屋顶上铺满了崭新的黑瓦,屋檐边缘的黑瓦,雕刻着一些砖纹,让这座新宅子多了几分古韵。

门前放置着两只镇宅狮子,朱舜听三叔说过了,本来是只石狮子。

兴安伯公子和新宁伯公子过来暖宅的时候,一人赠送了一只汉白玉狮子,正好凑成了一对。

汉白玉狮子有雌雄的分别,雌狮子脚下踩着一只小狮子,雄狮子脚下踩着一只绣球。

今天天上飘着鹅毛大雪,光线比较暗,这要是在晴天,这一对汉白玉狮子更为好看。

推开大门走进去,家里居然有了一位门房,正坐在房门口烤火。

门房看见一位贵公子走了进来,先是愣了愣,紧接着脸上都笑出了褶子:“少爷回来了。”

朱舜倒是认识这名门房,以前是黄村里少数日子过的还不多的人家,只可惜一家老小都被女真鞑子给砍死了,现在给朱家当个门房,真是世事无常。

大门的右侧是门房一人住的独立厢房,左边是一排倒座房,是亲随下人们住的地方。

都与大门并列成一排。

不远处是垂花门,门梁上贴金彩画,走进这个垂花门就是主人家住的内院。

宽敞的庭院内有一对泥釉大水缸,里面养着荷花。

据说是怀远侯公子送来的。

福王世子最是豪气,直接送了一整套的黄花梨家具,书案、官帽椅、八仙桌、床榻等等全部包括在内。

老爹半躺在正房大堂的黄花梨官帽椅上,面前放着一个火盆,身边趴着一只蒙古细犬,美滋滋的喝着剑南烧春。

听到儿子回来了,员外朱忠仁‘噌’的从官帽椅上站了起来,牵着蒙古细犬准备出去。

刚推开黄花梨的镂纹木门,就看见一名家丁给儿子撑着油纸伞,走了过来。

员外朱忠仁踢了一脚蒙古细犬,猎犬伶俐的跑到朱舜身边,不停的摇着尾巴。

朱舜揉了揉蒙古细犬的脑袋,轻松的笑道:“爹,我娘去哪了。”

员外朱忠仁做出了一个‘嘘’的动作,做贼心虚的四处看了看,一口把官窑白瓷酒壶里的剑南烧春给喝干了。

家里的瓷器杯碗全是宋家送的,要不然,员外朱忠仁才舍不得用五钱银子一个的上等细瓷。

一股脑把官窑白瓷酒壶里的酒喝干了,员外朱忠仁打了一个酒嗝,红着脸说道:“你娘正在耳房里算账,算算这一年,咱家还剩下多少银子。”

“你来了正好,先别急着回屋,先去左边的你二叔家里打个招呼,再去右边的你三叔家里打个招呼。”

“好不容易回来了,不去给你二叔二婶三叔三婶打招呼,说不过去。”

朱家三兄弟的三座新宅子挨着,门房的声音又比较响亮,不用朱舜过去,习惯了穿着棉甲的二叔和穿着一身绫罗绸缎的三叔,拎着酒过过来找老爹喝酒了。

朱舜的几个兄弟也跟了过来。

第二天,除夕祭祖饭,都快开始了。

员外朱忠仁三兄弟才从外面赶回来,每个人都喝的醉醺醺。

没办法,黄村附近的乡绅们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,竟然主动邀请员外朱忠仁三人去喝酒。

从大年二十五开始,一直到今天都没闲着,今天到这个员外家喝酒,明天去那个坝官家里喝酒,全都是黄村附近很有名望和地位的乡绅。

员外朱忠仁还没开始喝,就已经头重脚轻的飘飘然了,人丁稀少的朱家兄弟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等待遇。

年夜饭过后,拎着鸟笼子的三弟朱金突然找上了朱舜,说是过年以后,想办个戏班。

朱舜坐在书房的黄花梨官帽椅上,看着局促不安的三弟,知道这小子整天就知道不务正业的捉鸡斗犬。

也没训斥他,还是说出了那番话:“老三,想玩就玩出一个极致,玩好了也能有出息,想办个戏班是件好事。”

朱金听到大哥同意了这件事,轻松了很多,从苏绣香囊里拿出一些小米,喂给笼子里的画眉。

朱舜想了想,写了一份名单交给了三弟朱金:“这有一份名单,只要说服了这其中的几人,戏班的事应该就成了。”

“至于怎么说服,就看你的本事了,算是为兄给你的一个考验。”

打发走三弟朱金,朱舜拆开了两封信,一封是二弟朱四海写的,说是他准备吃下一家小型造船作坊。

朱舜看到二弟的这封信,对于二弟说的话,抱有一定的迟疑。

官僚乡绅之间的层层关系网,就像是一件伸不开手脚的铁牢房,束缚着大明所有的下层老百姓。

朱舜要不是仰仗着发明了新式火器,得到了崇祯的赏识,早就被官僚乡绅吃的连骨头都不剩,哪里能发展到今天。

换成是朱舜自己,都不敢说能在松江府打破官僚乡绅的层层封锁,吃下一家小型造船作坊。

所以对二弟朱四海抱有一定的迟疑,却也有一丝期望。

第二封信是六弟朱铁写的,说是要一批300式线膛枪,准备组建一支狙击大队,尝试着去大凌河对岸,狙杀女真将领。

这件事好办,朱舜也写了一封信,叫来了一名轿夫,让他把书信交给了幺弟朱玉。

尽快安排人把一批300式线膛枪送过去,另外每个月最少送去三百颗锥形子弹。

处理完这些事,朱舜躺在温暖的黄花梨床榻上睡觉了,还没睡下多长时间,就听见隔壁三叔家的新宅子发出了吵闹声。

三叔有钱了,不可避免的纳了两房小妾,因为这件事三婶没少怄气,再是怄气也没办法。

谁让三叔现在能够挣来大把的银子,还成为了乡里说话很有用的员外。

好在三婶生了五个儿子,有这五个儿子在,就算是三叔纳一百个小妾,也影响不了她正房大妇的地位。

朱舜的老爹和二叔,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心思。

朱舜老爹也听见了吵闹声,披上一件绸缎冬袄,走过去大骂了几声,吵闹声这才渐渐消停。

就这样崇祯五年过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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